他脚步又轻又慢,适才她毫无察觉。
嗯?
这谁啊?
念影随手丢下了酒坛,然而动作幅度太大,因着酒意意识稍有迷糊,摇摇晃晃的,整个人从树上栽了下来。
玉玲珑惊直了眼,刚一伸手准备施法不令她摔在地上,但树下那人却抢了先。
念影尚未着地,便被人伸手揽住,直起了身子。
换做以往,对于旁人这样的靠近,她铁定是要推开人就跑路的,更甚的会忍不住把对方的记忆清除掉。
好比先前她同样醉酒从树上掉下来,寂含恰好出现接住了她,她一推开人立马遁形逃离现场,事后丝毫不提及此事,当做失忆。
念影一偏头,这才瞧清了此人的模样。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是不是有些好看过了头。
待她平稳站定,对方松了手,视线聚焦落在她错愕的神情上,似暖风般的笑意渐渐铺散在脸庞,柔声道:“你是朝颜吧?”
念影眼睫颤了颤,“你认得我?”
“我来见云舒的。”
云舒?
念影眉头颦蹙,能这样直接唤雪神的名字,那必然身份不简单。
默了默,她问:“……前辈和姑姑很相熟吗?”
他嘴角抿着一丝浅笑:“好友。”
姑姑的好友?
念影思忖着,却没法将脑子里能想到的人与此人重合起来。
对方敛了敛笑意,绕过她抬步而走。
“前辈,等等!”
念影眨了眨眼睛,按住颤抖不停的心,小心翼翼地说:“我……能问一问你的名字吗?”
他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她。半晌后,淡声说了名字:
“月沉吟。”
月沉吟?
不曾听见过这个名字。
“阿颜。”玉玲珑此时才跑过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人都走了,还看呢。”
念影看向她问:“玲珑,你认识他吗?”
玉玲珑双手负于背后,在原地走了两步,半玩笑半认真的语气:“我哪儿和他认识啊,我不过是认识他身边的那个小宠物罢了。”
“……小宠物,是什么?”
玉玲珑显露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格外真切:“一只赤角龙。”
赤角龙?
赤角龙是上古魔龙,只存于东境烈极海。这个人,难道和烈极海有关系?
念影问:“所以他到底是谁啊?”
“他呀——”玉玲珑拉长了音,“就是你最感兴趣的那位月族殿下,夜玄神君啊。”
念影语气都变得有些凝固:“怎么是他啊?”
玉玲珑戳着她的额头:“花神大人,你不是一直都对他很好奇的吗?今天好不容易看到真的,怎么这副神情?”
念影嘀咕:“他怎么长这样。”
“他这样貌还不够出挑吗?”
玉玲珑咂嘴:“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也不太敢相信,原来一副皮囊能好看到这种地步。”
是很出挑。
她曾经在脑子里对他的描摹,只有“不染尘俗”这一条合适。
可他长得太过出挑,太过好看,让她觉得……他应该被藏起来,而不是一次次地参与那些纷乱屠戮。
这样纯净的一张脸,若染了血,是太重的玷污。
念影轻轻叹息一声,步入旁边的亭中坐下,手触碰上琴弦。
如果她亲眼看见月沉吟身染血腥的场景,大概会长叹一声可惜。
.
次日一早折栩来了一趟雪山。
花暮迟那边出事了。
折栩说: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破除封印,跑了出去。
念影不多言,便直接随他下了山。
然而这一离开,中途就和花暮迟撞了个正着。
他一看见念影二话没说就扑过去,紧紧抱住她,小声哭泣了起来。
“……”
念影登时怔住,一双手无处安放。
“阿姐……”他哽咽着,“不要再关我了,我会好好听姐姐的话。”
念影红了眼圈,心里泛起无尽的心疼和怜惜。
“小迟。”
她拭去了拭花暮迟的眼泪。
花暮迟蹭着她的手:“阿姐,我不会再犯错了,你原谅我了吗?”
念影受不得他哭。
“姐姐自然原谅你了。”她露出笑容,“只要你听话,姐姐会一直疼你的。”
“阿姐,我不会再让你烦心。”
念影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乖就好。”
花暮迟笑得百般温顺。
余后一段时间里,他的确很是乖巧,什么都听姐姐的。念影想着:他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喜欢撒泼,喜欢黏着姐姐。
只不过,每每她和折栩接触,花暮迟都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念影不止一次耐心与他解释:他是她最亲的人,她会有其他朋友,但都是和他不一样的。他们是彼此唯一的血亲,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这话花暮迟极其受用,每一次听见都会笑得格外灿烂。
这天楚素和折栩一起来了雪山,恰好花暮迟跟随雪神去了无垢山看法会,念影便留两人一起用了膳。
楚素离开时,折栩突然提起了月沉吟。
念影也是从他口中才得知,原来前些日子月沉吟特意来雪山,就是因为楚素惹了祸。
折栩说:“他是素素的师父啊,你还不知道吧?女皇陛下常年忙于政务,素素算是被他教导长大的。”
念影静默未语。
片刻后,折栩又说:“我听说他有一门秘术,能听到人的心声。”
这一言,激发了念影极深的兴致。
“还有这种法术?”
她也有所耳闻,一直都以为是谣传。
折栩点头:“自然是真的。但是他只会教给他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