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吗?她会出现吗?他们何时才能相见呢?
任他等待数年,都不见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他本也是不相信尘世的情感,总觉得那些都是虚幻的。
直至那一天,他去了无垢山——
他与云妄帝君其实并无交情,曾也因立场问题互为仇敌,尘世战乱时打过一架,那一架昏天地暗,云妄帝君的一柄神剑砸到招摇海的火岩壁,砸出了一个极大的口子,焰火滋生,险些燃尽招摇海。
那一架,自然是云妄帝君败了。
随后他不顾身上的伤痛独自一人去了西境流泊山,将天水重新引进南境,避免焰火伤害生灵。
月沉吟对他,还是心存几分敬意的。
这份敬意至少能令余后数千年里两厢安好。
忘了是从何时开始,月族和神族站在了一条线上,阿姐心甘情愿为了尘世生灵贡献自己的一切。
阿姐怜爱世人,只愿尘世安好,或许这便是神的觉悟。
直至现在他还感谢当日无垢山给了他赴法会的帖子,若非那一次,他不会看见念影。
一眼而已,他却百般着魔。
可压制越过,思念就越重。
他很想见她。
只是看一眼,就看一眼也好。
于是他得知楚素在雪山闯祸时,有了一个充分得当的理由。
后来那一刹那的接触,令他再度沉沦。
在她来到夜玄宫时,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只是想看见她,看一看……仅此而已。
然而他知道,这样的谎话是骗不过自己的。越是接触,就越是喜欢。
心里的戾气进而增深,化作不可消磨的情障,彻底勾起了贪欲,一步步地开始吞噬他的理智。
他想着的不止是看一眼的简单。
想抱她,想吻她,想拥有她,想将她永远禁锢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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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暮迟从西境回雪山当天,就以意心法镜给念影传讯,说要来找她。
听着法镜那头急切的声音,念影眼皮不自觉地跳,哄着他说:“我明日就回来看你,你且等一等。”
花暮迟的声音冷静下来不少:“那好,阿姐可要说话算话。”
念影笑:“我何时偏过你呢。”
她掐断了传讯,收好意心镜走去梅林找列盈。
列盈昨日惹了祸,被罚在此修剪花枝。
“念念!”列盈一见她就扑了过来,“师尊已经去皇宫了,走啦,咱们也去皇城凑凑热闹,放孔明灯。”
念影当即皱眉:“‘孔明灯’是什么?”
“祈愿的天灯。”列盈丢下了手里的剪子,重重拽住她,“能飞在半空的,无需施加法术的。”
念影来不及婉拒,一路被她拉着离开了夜玄宫。
皇城很热闹,列盈去了最熟悉的摊位买了两只孔明灯,在案桌上写了两行字。
“为什么要写字啊?”念影不解地看着她。
列盈道:“祈愿嘛,自然要写一写想要达成的事情。”
念影将手里的孔明灯放在桌上,执笔也写了两句话上去。落笔后列盈便凑过来指着最后两个字问:“诶,这是什么字啊?”
念影轻笑:“这是我们花族的文字,好看吗?”
列盈左右看了一番,疑惑道:“可我不认得啊。”
念影再度笑起来:“为什么要你认得啊,我认得就行。”
列盈按住她的手:“不行不行,你得告诉我这两个字是什么。”
“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字,是我的……”
“——是朝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列盈登时凝固,吓得腿软:“那个……师尊,我不是故意要逃跑的,我已经领完罚了。”
念影掩口而笑。
列盈狠狠瞪了她一眼。
念影方才回神,面向月沉吟时,他蓦地朝她伸了伸手。
念影将捧着孔明灯递给了他。
他点燃了灯,抬手推送,飞上半空,缓慢飘走。
念影想起来才问:“师尊怎么来了这里?”
月沉吟笑着说:“听闻轩葶间新得了种美酒,名醉浓阴,想带你,”他顿了一瞬,“们去尝一尝。”
念影第一次尝了那酒,颇觉好喝,便多喝了几口,但很快就昏昏沉沉,看人和物时到处都是重影,耳边的声音也有些漂浮。
她依稀听见列盈在旁边笑话她:“花神大人,这才几杯呢就醉了?”
念影迷迷糊糊道:“喝个酒嘛,谁没有醉的时候。”
列盈笑得更大声了些:“话说我还不曾见过你喝醉的样子呢,是会像忬蔺一样人事不省,还是和我一样喜欢说胡话,亦或者、和师姐一样拽着人就说自己心里的秘密?”
原来他们喝醉了是这样的啊……
念影身子乏软,渐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半晌,列盈也醉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失去意识趴在了桌上。
月沉吟淡淡地看着念影。
原来和列盈一样,只会昏睡不醒。
他抿了口酒,也觉得这酒烈了些。他从前喝雪山的酒都觉得寡淡无味,想来念影不曾喝过这样的烈酒,醉了也不稀奇。
“念念。”
他对着身侧的人轻轻喊了一声。
“嗯……”念影似乎有所感知,迷糊地应了应。
月沉吟搁下酒盏,起身靠近,动作轻和地将她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