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做了一个梦,梦境里他还很小,七八岁的样子,要踮起脚才能趴在床台上,推开拱形的窗,窗外是童话般的花园,鲜花盛开沾着晨露,清香扑鼻,有一只小鸟飞到他的面前,为他唱歌,他满心欢喜伸手去摸它。
结果小鸟受惊飞走了,临走前还给它留下了一滩热乎的鸟粪...
他从这个愉快又荒诞的梦境中醒来,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就像梦境中那只一去不回的小鸟。
摸出手机,长久静默的对话框有了新的消息。他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点开是一笔一万块的转账,叶子还附上四个字:谢谢款待。
他太阳穴突突的跳,扯的脑仁疼,闭着眼用拳头抵着额头,鸟粪也到了...
叶子上课的时候一直在走神,手指无数次下拉着对话框。
金琳娜说斩断一段男女关系的最迅速的办法就两样——借钱和给钱。
叶子选了给钱,急于把昨夜脱轨的两人重新拉到两不相干的正轨上。
发出去之后才意识到具有羞辱意味,想撤回却已来不及。于是在道歉和不道歉之间反复纠结。
消息跳出来时叶子差点跟着跳起来,却不是孟宴臣。
吴煜发来消息问她,还好吗?
叶子不知道他指什么,回了句,挺好的。
想想又觉得自己太敷衍了,又回了句,你还好吗...
对话框弹出了一个红色的叹号,通知她已被删除了好友。
叶子一时有点懵,但又觉得这样断干净也好。
昨夜她突然消失,吴煜找不到她,电话打爆也无人接听,他去查了附近的监控,发现叶子和孟宴臣一路火热上了车...
吴煜心痛的一夜未睡,早上叶子轻飘飘的回了句,对不起,昨天有一些突发状况,我就先走了。手机没电了,我没看到你的电话。
他左思右想,不管是出于放心不下还是维持风度,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叶子的回答并没有让他好过,反而重回昨晚狼狈的找人现场。
想来受伤的人都很难维持风度的,他决定不再难为自己。
爱是一种互相吸引,他从一开始就不该信奉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晚上,叶子终于等来了孟宴臣的回复:
不够。
一次一万。
叶子差点惊掉下巴,她以为他会很生气很生气,再也不想见到她。
叶子乖乖转了他九万。
孟宴臣很快收了,还说,看你大方,送你一晚。
之后发来一张图片,是他这个月的日程安排。
你看时间联系我,空的时候我都可以...
接客。
叶子的心被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她蹲在楼道里捏着手机笑着流泪。
孟宴臣,这一次我们又是共犯了。
他们开始频繁的do 爱,像间谍接头,像已婚男女出来偷情,一前一后出入不同的酒店,从来不在公开场合一起吃饭,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不提过往,不言未来。
仿佛真的和这城市里的每一对饮食男女一样,互相慰藉,又互不相干。
可他眸中涌动的爱意无法忽略,她的狂热与痴迷也无处遁形。
亲密无间时,叶子常常会想,我们是可以这样的关系吗...
不该这样,不能这样,纸包不住火...
她不确定家人知道会做出什么来,这是在把孟宴臣置于危险之中。
就这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叶子和自己妥协,然后是无数的‘最后一次’。
叶子很快支出几百万,因为她一向没什么开销,连谢天韵都惊动了,话里话外怀疑她染上了什么不良嗜好。
于是叶子在一次事后,不得不厚着脸皮和孟宴臣说,“那个...都是熟人...打个折吧...”
孟宴臣抱着她笑了,指腹轻抚着她的脸,说,“好,给你打一折...条件是,以后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你就来,我说在哪做,就在哪。”
这话混账的可以,叶子不想理他。
孟宴臣一脸混不吝,嘴上却装着可怜,“你不能穿上衣服就不认账。”
叶子瞪眼,“我能。”
这句话的后果是被重新按到床上。
叶子很快到了承受的极限,觉得自己的壳就要被撞碎了。
她发狠,“孟宴臣,我想要你,只是身体。”
“好,只是身体。”
孟宴臣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从这天起,每次身体密不可分,嘴上却一次次放着狠话。
孟宴臣有超强的耐力,被射成刺猬也不肯撒手。
只是沉默。
叶子也没法再说下去。
谁也不敢揭开这层面纱,因为下面全是眼泪。
这期间叶子的哥哥们突然热衷带她出席各种名流聚会,她推脱不过,总要去上几次。
她坐在哥哥身边,看着各种顶流明星到他们这桌恭敬的敬酒,她常会心生恍惚。
有一个欧洲小国的王子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要以结婚为前提恋爱。
她以为自己对傅家的财富是有一定认知的,可这认知最近常常被突破,这没有带给她任何欣喜,更多的是畏惧。
她明确拒绝了王子,家里人也并不在乎,这种表面的光鲜的婚姻里,女性实则只是钱权交易的牺牲品。
他们压根没打算让叶子去跳这种火坑,只是希望她明白,如今可供她选择的优秀男性非常之多。
显然叶子不明白,她只是觉得社交很烦,她鼓起勇气和谢天韵袒露真心,“妈妈,我还是喜欢孟宴臣...我和他真的不可以吗...”
谢天韵笑容温和不置可否,只说,“你还小,再多看看,优秀的男孩子很多,给别人机会,给自己机会...”
匆匆结束了对话。
叶子满心绝望,谢天韵的眼神一闪而过,但她看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