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何今决然拒绝了,望着面露难色的广浩仙君,转身对何生又道:“还不把他打发走。”何生无奈地朝着广浩仙君摊了摊手,他姐姐不喜欢见的人,他能有什么办法?广浩仙君犹不死心,苦口婆心地劝道:“道君,虽然小仙不知道你跟西海有什么恩怨,但是这件事还是不宜闹大,道君不如还是去见一见吧。”
“哼。”何今冷笑道,“不宜闹大也已经闹大了,怎么?难道那西海小儿能舍得了他小姨子的内丹不成?左右不过是先礼后兵来讨要内丹罢了,见什么见,兵戎相见吧。”
广浩仙君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愁眉苦脸道:“道君不若把内丹还给他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这样没完没了也招人烦。”何今恹恹地说道:“本座怕他作甚,风水轮流转呢,向来都是别人求着他们,怎么他们也有今日。真是可笑。”
老梨树深知何今的性子,至于何生更是指望不上,他姐姐让他捉鸡,他绝不打狗,广浩仙君还是忍不住说道:“西海太子这次可是一人独来的,听他的意思,只要道君肯归还他小姨子的内丹,付出些代价他们西海也是愿意的。道君何必要这般决绝?依小仙看来,道君还不至于为了区区一颗内丹与整个西海为敌吧。”
何今自然不是为了一颗内丹而拒绝见敖徐宁的,她不过是深深地厌恶这个人罢了,当然,她是不会承认她那空荡荡的内心深处莫名的有些恐惧。
敖徐宁的定力不是一般的好,他足足候了四个时辰,从白天等到黑夜,期间跟灵玉杀了三盘棋,灵玉都考虑要不要请敖徐宁吃晚饭了。当然敖徐宁看到灵玉欢畅淋漓地啃着一堆玉石的时候,他依旧神情自若。
何今终究还是去了,一身浅灰色的道衣,缓缓而来,她不敢与之对视,只是看向别处,轻声敷衍地说道:“本座有事来迟了,还望西海太子不要见怪。”敖徐宁没有说话,从何今一进来的那刻,他就已经看见她了,他苦苦找寻了四万年的时光,没想到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偎依在他身边的小女童了。
气氛一时诡异,灵玉看了一眼何生,示意他们要不要避一下,何今的心情决计不算好,事后他怕自己要遭殃。但是何生不肯,他心里并不愿意姐姐独自面对敖徐宁。
“念念,原来是你。”敖徐宁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又隐着一丝痛苦,“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找你。请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娶你,我是认真的。与鲜山联姻,事先我真的不知情。念念,我···”敖徐宁有些哽咽,朝着何今走来。
何今冷笑,向后退了两步,若是敖徐宁不解释,若是这次见面敖徐宁肯坦白自己就是个阴险小人,也许何今的这个劫真的永远也过不去了。她最恨的,就是这些虚伪的上仙们,永远都在为自己的无耻找各种原因。从前她以为敖徐宁是不一样的,至今她舍不得的,只是那七万年的陪伴。有时候,她会想,在她身边陪伴了七万年的那位上仙,真的是敖徐宁吗?
如果那七万年,漫长的岁月,仅仅是为了入药续命,拿走了她的心不说,还要毁灭她的信仰,何今好恨。
“找我?是因为我的心不好用了吗?我看你气色不错,行动自如,看来恢复得不错。堂堂的西海太子还有什么能用得着我的地方。”何今阴沉沉地说道。
“念念,你果然变了。以前的你,从来不对我这样说话的。我得知了一种可以修补心的方法,念念,你跟我回去吧,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的。”敖徐宁上前抓住何今的手臂,一时晃神,他没想到他的念念这般孱弱。
“别妄想了,我的心,你拿也拿了,就算是你照顾我七万年的谢礼。三万年前,你我已经恩断义绝。敖徐宁,本座如今是荒垣道君何今,与你毫无瓜葛。”何今把那颗金丹扔给敖徐宁,朝着灵玉说道:“送客。”
敖徐宁拿了他小姨子的内丹,仍然不肯离去。灵玉苦苦相劝,要是他留下西海太子过夜,估计第二天,他就得卷铺盖滚蛋了。何生对于敖徐宁可没什么好脸色,动手就要推他。谁知敖徐宁看了他一眼,说道:“念念怕是恨透了龙族,怎么还留一只幼龙在身边?”
何生皱眉骂道:“胡说,谁跟你是同类?老子是一只瓜,货真价实的麒麟瓜。”敖徐宁不可置否,何生一阵心虚,硬生生地把敖徐宁赶跑了。
何生知道敖徐宁也许是对的,可是他不敢跟姐姐说,前阵子他总觉得腹部很痒,发现那里长出了鳞片。当时何生就吓懵了,他知道何今最恨龙族,他只想作为一只瓜,守在他姐姐的身边。
何生哪里都找不到何今,他已经猜到何今在那里,却心有余悸。痴梦树像是大荒山的禁地,谁也不能靠近,何今在这里设了仙障,除非仙法胜过何今,不然下场只有灰飞烟灭。只是何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完好无损地进去,丝毫感觉不到仙者的威压。
何生不仅进去了,还偷吃过一颗痴梦果。何生知道,每一颗痴梦果都是何今的记忆所化,而那棵痴梦树,被何今用甘露浇灌了数万年,只有最近这一万年,痴梦树才不曾结过新的果子。何生偷吃果子的那晚,真的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看到了幼年时期的何今,敖徐宁也是这般唤她,念念。那时的敖徐宁是虚弱的,不良于行。何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何今,扎两个花苞的小鬏儿,明亮的大眼睛眨着,活泼生动。她把脑袋靠在敖徐宁的腿上,而敖徐宁喂了一颗糖给她,宠溺地笑了笑。
何生醒来之后,怅然若失。原来他的姐姐不是不会笑,而是不会对着他笑。何生曾经猜测,也许是因为何今的心上人最后死了,所以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不曾想到,敖徐宁居然挖了她的心,他怎么忍心?
何今在树下睡了多久,何生就在结界外陪了多久,他知道自己无法抹平何今的伤口,除了陪伴,等候,沉默,他无能为力。何生很清楚,何今若是想拿回自己的心,以她现在的本事,完全可以刨开那个负心汉的胸膛,但是何今没有。
当何今睡到第九日的时候,敖徐宁又上门了。何生十分气愤,不客气地问道:“你又来做甚?”敖徐宁知道何生是念念的弟子,也不与他计较,只是说道:“我来找念念。”
这一次,何今并没有让敖徐宁等很久,她款款而来,若不是面庞清瘦,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何今很清楚敖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