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何生在这西海之中有了些名望之后,何生的院落里就总是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他哭笑不得。尤其是对上何今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何生莫名有些心虚。
西海的民风真是彪悍,源源不断地精怪来自荐枕席,今日是婀娜多姿的海葵,明日就是美艳动人的蚌精,后日排着队的还有妖娆妩媚的鱼精,她们肯定觉得总一款适合何生。
何生从一开始的淡定到花容失色,吓得躲在何今的身后,大呼道:“阿今救我。”何今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如何救你?不若你就从了吧。”
何生从何今的背后趁机揽住她的腰,小声说道:“你给我做夫人,这样她们就不会再来缠着我了吧。”良久,不见何今应声,何生疑惑,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他竟然抱着一座木雕泥塑。
半躺在塌上的何今笑得轻狂,何生亦拿她无可奈何。他这是又被何今戏弄了,也难得看到何今这般高兴。
精怪们这般骚扰也就罢了,只是桥溪公主又来了,来便来了,次次都要求何生陪她。何生总被缠不过,可是西海一家铁了心的要撮合他与桥溪。桥溪是个话唠,根本就不担心何生不说话而冷场。
何生的心不在这里,他只想着此时的何今又在哪里偷酒喝。桥溪闲不住,偏要拉着何生去园子里赏珊瑚。哪知误入了珊瑚海的深处,何生竟然看到了何今所设的结界,桥溪法力低微自然进不去,可是何生可以。
自从何生误入何今所设的结界,他就笃定这个结界他也能够进入,这一点何生也很疑惑。何生支开桥溪,悄悄地进入了结界,却看到了敖徐宁与何今。
敖徐宁对于何今今日的书信所唤,非常兴奋,他以为他的念念终于原谅他了。何生看到的一幕,恰恰是何今依偎在敖徐宁的怀里,他们是如此的亲密。气的何生眼都红了,他多么希望自己看到的是幻觉,多么希望何今是变幻出来的。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何生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原来敖徐宁一直都在何今的心里。
何今回去的时候,以为何生早已睡了,哪知在屋里看见坐在床上红着眼的何生,喝道:“半夜三更,你不去睡觉,跑到本座的房里做什么?”何生哑着嗓子,声音低沉,“你去哪里了?”
何今一顿,恼道:“本座去哪里关你什么事?”何生突然站起来,匝住何今,把她按在墙边,吼道:“你到底去哪里了?”何生不经意地眼泪就流了下来。何今与他相处的这数千年,从未见过何生生气,也未见过他流泪。
何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何生并不领情,拍掉何今的手,又道:“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喜欢到可以把心挖出来给他,喜欢到明明他已经娶了别人,你依然不离不弃。那么我呢?我在你心里可有一丝一毫的位置?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喜欢很可笑?”
何生不想听到何今口中说出任何话,他低头狠狠地吸吮何今的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只有这样,何今才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何今的嘴巴与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入口会是满腔的草药汁的味道,没想到却是清香怡人。
何今的不配合,闭紧牙关,何生也只是目无章法地舔舐着她的嘴唇,有些刺痛。良久,何今推开他,轻声说道:“别闹了。”何生被何今这样的风轻云淡感到悲伤丧气,靠在墙上,只是望着何今。
“是不是就是因为他陪伴了你七万年,所以你才无法释怀?”何生咄咄逼人,“阿今,我也可以,我也可以陪你七万年,不,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十七万年,二十七万年,我可以陪你直到我元神幻灭。”
“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可以自由出入我所设的结界。你究竟是谁?”何今冷声问道。何生垂下眼睑摇头道:“呵,我是谁?我也想知道,我是谁?我难道不是瓜田里的一棵麒麟瓜吗?你们说不是就不是了。你们说我是龙族,是西海的二殿下。可是有谁在意过我的意愿?是不是连你,连你也怀疑我的动机?是不是你也认为我这三万年是处心积虑留在你身边的?你若不是怀疑,为何得知我是西海的二殿下后,就把我逐出了大荒山?”
“不是这样的,阿生。”何今苍白地说道。她握紧何生的手,何生并没有甩开。“只要你不再推开我,我绝不会离开你的。”何生望着何今说道,“阿今,我想守着你,不想再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我虽然法力不及你,但是我愿意用尽一切来守护你。”
何今再三摇头,她不要何生为她如此,她承受不起,“我何今最怕的就是对谁有所亏欠,尤其不愿亏欠你。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打算瞒你。你知道我的心结,我就是放不下那七万年的守护,也不打算放下。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所以我会离开,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又想去哪里?我不要你回应,只要能让我时时刻刻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何生悲伤地说道,“阿今,如果真的非他不可,那么,我会帮你。”
“你想要做什么?”何今拉住何生。何生道:“我去杀掉柔伊公主,这样你就再也不会伤心了。”何今哭笑不得道:“傻不傻呀,谁稀罕敖徐宁那个没担当的。”
何生抹了一把眼泪,大惊,“怎么不是敖徐宁?那为何我在结界中看到你与他····”何今无奈地说道:“原来你都看见了,我说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守护我七万年的那位上神,并不是他。”
“从我化作人形的那刻,我第一眼看到的男子便是他,所以我一直都以为陪在我身边,守护我七万年的也是他。这一点,我之前从未怀疑过。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蠢透了?我也这么认为。可是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我之所以认错,还有一个原因,敖徐宁身上的气息与他的气息很像很像,不仔细分辨,根本分辨不出来。只可惜再像,也不是他。”
何生心疼地把何今拥入怀中,“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与敖徐宁纠缠不清?”
何今喃喃道:“我想知道他在哪?想知道他是谁?而敖徐宁一定知道。”何今不能对何生说起那段黑暗的过往,她不想撕开自己的伤口,也不想在何生的伤口上撒盐。
她无法说,七万年光阴里的恐惧与黑暗,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光芒,只是无尽的黑暗与空虚,比不赦海还要恐怖,更让她无法忍受。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