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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实阁中(2 / 2)

子俗礼了。若是此时把公子一人撇下,不顾两家情谊,倒不似咱们家的作风了。以是,还请魏公子安心留下。”

林子涵点头,半笑着看向魏令慎。

魏令慎听王娢说这话,十分恳切大方,此时自己再拒绝,倒不似她大气了:“如此,魏某便多谢姑娘了。”

采芹听这话,躬身应了,仍旧退出去回话。

“如何?果然我说的不错。”林子涵仍旧坐着,只是身子略歪了歪。

魏令慎笑道:“令妹果颇有王太傅当年风范。”

林子涵闻言不语,只笑着把刚添上的茶端了起来。果然,阿娢这丫头还记得自己喜好,不枉疼她一场。

“姑娘,魏公子已经答应了。”采芹回到王娢住处,回道。

王娢闻言道:“那便好,你小心伺候着,他的身份不要宣扬。凡事多留心,有什么不对劲的直接告诉我。”

采芹揣度着王娢的话,似乎是叫自己多盯着那位公子,便郑重应了。

王娢想着,能让魏家人卖命的,一定极有权势,虽然可初步断定与自己家无关,但也不可掉以轻心,须得仔细观察才是。留下他,一则表兄叫人来问,想来此人没有威胁;二则是为他受伤需要休养之故,三则也是怕途中生出风波,不如将他乔装改扮了,混在车队里,倒不易被人发现。

晌午过后,林子涵便邀了王娢往练实阁去,说是还要品品王娢的好茶。这练实阁建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四面有门,皆可推拉开合,十分宽敞清亮,清风拂过,那竹叶子随风作响,成荫阵阵,日光透下,明暗斑驳,时隐时现,一派清幽雅致之象。

“这倒是个好地儿,倒是配的上我这茶。”女孩儿眼神清透,笑意深深。

林子涵端着碎瓷青茶杯,显得那手愈发骨节分明、纤细修长:“这是自然,这阁子是当年我祖父来此地上任时修的。”

林子涵家乃是江南世代读书人家,根基深厚。江南以园林闻名,他家便占得其一,是以这阁子也算得了江南建筑的妙处。此阁四面皆可开阖,视野宽广,俯视而下,四周旷然,不能藏人,故而也是个说话的好去处,可免了隔墙有耳之虑。

“这阁子果然好,不离天地自然之气。我在长安虽也有个碧筠轩,也极爱那几杆竹子,与这个相比,难免多了写雕琢意味。”王娢笑叹道。

林子涵闻言浅笑:“这阁子虽然有灵气,可难免孤寂了些。你那小院倒还有生气些。”

王娢闻言轻轻点头,笑道:“我不过是个俗人,不得仙人至善之境,院子自然散乱些罢了。”

“你那小院我当年也去过,墙角边的几叶芭蕉和海棠倒有些意思。”

王娢笑道:“表兄还记得那个呢,不过是小孩儿随手栽的。为这个我还挨了母亲的骂,说是暴殄天物,把她的最爱的那几株绛雪山茶给拔了。”

林子涵笑道:“这倒是你干出来的事儿,那天阿延也在,你撺掇着他一起,害他被长公主好一顿责罚。”

“阿延自小呆,不知这几年长进了没有?”王娢戏谑笑道。

林子涵用扇子轻敲王娢的头,无奈道:“阿延对你太好说话了些,才纵的你这般。”

“诶,表兄别说阿娢了,快尝尝这茶,是今年舅父送来的碧螺春,你最爱的家乡滋味。”

林子涵看着自家小妹的装乖模样,也不好再说她了,只是再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头,也就罢了。

王娢但笑不语,只慢慢呡着茶,迎着山风,抬头望去,日光碎碎洒下,竹叶子层层荡着,人的心也静了,心内想着怪道苏学士当年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得此清幽之地,世俗之欲自然要退个一射之地。

林子涵也随着赏了一回竹子,良久,才缓缓道:“魏家大郎的毒几日后便可完全解了,你们两三日后便可启程。”

“如此甚好。我瞧着魏二公子是乔装来的,想必不愿意透露身份,便打算着让他穿了小厮的衣裳,混在车队里,请人仔细伺候着也就罢了。”王娢道。

“正是如此,他此行不简单,又从西域那边来,梁王殿下的封地离那里不远,魏家在京里,能让魏家人涉险的,就只有······”林子涵未把话说完,便住了口。

王娢心领神会,这人就只能是官家了。除了官家,没有人让魏家人如此。魏御史看似中直耿介,实则颇有成算,当年许多人遭贬斥,唯他一人看似凶险,实则安然无事。这样一个人,不会轻易地让自己儿子出手。若是出手,必然有所依傍。

“如今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你去京中小心些。”林子涵眉头微蹙。

王娢歪了歪头,笑道:“表兄放心。倒是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少为我们思虑些。我瞧着,在山上的这几年,你的弱症好了不少,如此,大家都可宽心了。”

林子涵点头,微微笑了,十分好看,映着窗外的玉色翠竹,更显得如玉一般的人品。只是阴影洒下,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依旧暗含着浅浅神伤。

“表兄可打算一直在此处待着了?”王娢笑问。

林子涵闻言,一时失语,随后摇头浅笑道:“自然,归隐山林一直是我心中所愿。你我出生大族,能似我这般自在恣意的能有几人,我心已足。”

王娢看着自家表兄,缓缓笑道:“表兄所言甚是,人身在世,管他山上山下,自在最重要。纵使不能全然恣意,也尽力活痛快些。表兄是阎王爷那儿走过一遭的人了,自然比阿娢明白。”

王娢见自家兄长眼中有郁色,心内担忧,便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林子涵闻言,王娢似乎是意有所指。自己虽然知道她的意思,可到底也不过是苦涩一笑罢了。

此话不提,兄妹二人于练实阁闲坐了一回,漫谈无忌,倒也十分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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