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
杨婵端着茶走向独自坐在花间石凳上的杨戬。
这漫山柔美的桃花削弱了些许属于司法天神的威严,却也格外映衬杨家二郎的端方的美貌。
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了改变,可唯有自家二哥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总是独自承受。
杨婵将手中的茶放在石桌上,“二哥。”
杨戬回眸,“你都知道了。”
杨婵:“沉香都和我说了。”
杨婵:“二哥,当年的事并不是你的错。”
杨戬:“若非遇到我,她应当还是西海中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杨婵:“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是她还是你都应该往前看。”
往前看。
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这么多年,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仅剩的那一点自由的时间,也只留给了外甥和那一片月光。
他也从不曾困于过去。
可他担心,她还未过去。
若是当真过去了,堂堂西海三公主,何至于与一群山野精怪混迹在一起,浪迹于淮水。
杨婵:“若是二哥真的不放心,我可以去看看她。”
杨戬摇头:“不必了。以她的性子,不会愿意见到你。”
就在杨戬和杨婵说着话的功夫,梅山老大和哮天犬匆匆而来。
梅山老大:“二爷,出事了。”
哮天犬:“主人不是让我们照看着点淮水嘛,今天巡查的天兵说,三公主上了岸还在岸上呆了很久。我好奇过去看看,结果闻到了王母的味道。王母一定去过淮水,说不定就是冲着三公主去的。”
杨戬的眸色一沉,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沉重。
他想过玉帝王母会对他的欺瞒算计心有不甘,也做好了会被他们刁难算计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王母竟然还想把一个早已脱离漩涡的人重新拉入局中。
梅山老大:“王母虽然去了淮水,但三公主早已被天庭赦免,有着西海公主的身份。师出无名,王母也不能对三公主怎么样。”
哮天犬担心的不是敖寸心,他担心的是他主人。
他向来不喜欢敖寸心,所以不惮以最坏的结果推测,“王母是不能把她怎么样,怕就怕她知道了主人对嫦娥仙子的情谊,对主人因爱生恨,王母娘娘去淮水,就是为了找她联手,想要一起对付主人!”
这话一出,气氛又是紧绷了些。
梅山老大没好气地瞪了哮天犬一眼,连杨婵也是冲着哮天犬微微摇头,让他不要再说。
这样的可能性,他们又如何不知道?甚至,杨戬自己都能猜到。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们都未曾宣之于口。毕竟当年之事,谁对谁错早就已经是一团乱麻,说不清了。可三公主对二爷到底是有恩情在的,二爷向来重情义,若是三公主真的和王母联手对付二爷,二爷心里,只怕不会比当年将三妹镇压在华山之下好受。
梅山老大:“三公主向来聪明,哪里有那么容易被王母说服!二爷,你别听哮天犬瞎说!”
哮天犬不服地想分辨,可看了看杨婵,又看了看杨戬的脸色,将到口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杨戬眉目沉沉,在杨婵和哮天犬、梅山老大担忧的注视下,终于开口,“老大,你去东海,将此事告诉四公主、、、罢了,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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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
敖寸心坐在主座上,看着面前案台上摆放的那一道王母交给她的御旨,微微出神。
玄默:“水君不想接受天庭的册封?”
敖寸心:“你认为我应该接受?”
玄默:“水君如今之所以为水君,是因为力压淮水,乃是自封的水君。不被天庭认可,说得难听些,便是山野精怪一流。自由自然是比那些天庭册封的神仙自由,但在大多天庭有册封的正神眼中,多是被看不起的。”
他跟随敖寸心的这些时日,自然能够看得出来,敖寸心心气高,是个骄傲的性子。
敖寸心“、、、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玄默叹了一口气,向着敖寸心行了一礼,走出大殿。
念从敖寸心的身后走出,哪怕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敖寸心的情绪,可这一刻她也不明白敖寸心到底在想什么。
念:“你在想什么?”
敖寸心:“我只是在想,当年我与杨戬成亲之后,彼此之间冲突不断。王母便趁机说服杨戬,神仙动情是错的,让他休弃我去天庭做司法天神。结果,自然是如她所愿。如今,天条承认神仙也有七情六欲,她又对我诱之以情,惑之以妒,想让我成为她对付杨戬,帮她固权的刀兵。一饮一啄,世事可真是玄妙。”
念:“那你要接受吗?”
敖寸心垂眸,目光落在御旨上,然后又看向别处,“若是在我还没有遇到你之前,心中尚且对杨戬心存眷恋爱意,或许会被她说服。”
想了想,敖寸心又自嘲一笑,“不,也许也不会。”
她如今也无法想象,若是当年的自己,是会被王母所蛊惑,因爱生恨,因妒生怨,还是说,仍旧是爱杨戬更多一些,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可无论怎样,如今的敖寸心,对杨戬,早就没有了半分爱意。
没有爱,又哪来的怨愤嫉妒?
她厌恶着他啊,是那种如果费尽心机去报复都会觉得不值得的那种厌恶,是那种只想永不相见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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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
杨戬与东海四公主敖听心相对而坐。
说起来,他与四公主最开始产生交集便是因为敖寸心。
寸心与四公主向来交好。成亲之后,四海之中,也唯有听心公主会来灌江口看望。每每撞上敖寸心与杨戬争执,也多是劝解宽慰。
后来,敖寸心发回西海,反而是听心公主与他们交集颇多。
听心公主与杨婵、嫦娥交好,杨婵被压在华山之下时,是眼前的龙女时常照顾沉香。他故意追杀沉香,听心公主为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