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朝暾初露。乌云散尽,苍穹澄澈,一望无垠。
清晨的第一缕光掠过窗口,透过相柳魂灵,轻轻的洒在小夭白皙透红的面容上,雪白的中衣领口微敞,嬛嬛一袅的楚宫腰上搭着只粗茧黑瘦的爪子,甚是大煞风景。
相柳看着辣眼睛的一幕,捂眼喟叹,也冲谈了不堪重负的回忆。
不多时,小夭幽幽转醒,也不赖床。叫起青青,穿衣、洗漱毫不拖沓。也是难得的如此利落甘愿地起了个大早。
也是,只要同某人相干,无论事态大小,小夭都将其放在第一位,丝毫都不愿懈怠。虽然半路捡了个姑娘,也没让小夭忘记此行的目的。
二人早早来到客栈大堂用早点,稀稀拉拉的大堂此时仅剩小夭二人,同掌柜和两个跑堂伙计。左右闲着无事,掌柜的便应小夭的热情相邀一同用早点,状似无意的详细透漏小夭想打探的消息,以做其共享早点的餐费。
两刻钟后,大堂陆续有赶路的客人下楼,掌柜便向小夭谢辞去招呼客人了。好在消息已探听的七七八八,便不多留。半盏茶的功夫,小夭利索的打包了一些干粮,付了银钱带着青青寻着掌柜提供的线索,二人一魂一路向东寻去……
行至半个时辰左右,只见阳光熹微之下,连绵起伏的山岭朦胧欲睡,好似一条静卧休憩的飞龙,缥缈似仙的青烟袅袅婷婷地笼在半山腰,山峦叠翠,似虚似幻。
朝着远山复行两刻钟,来到山脚下。正想找个路口往上攀爬,意动念起之间,眼前倏忽出现一条曲径阑珊的小路,诡异异常,却好似命运牵引般,有只无形的大手将她往林深处推去。小夭吩咐青青候在山脚,遂即一人独自前往。
自他死后魂灵跟在她身边起,相柳头一回可以离她三步之外,准确的说,他的魂灵被困在原地,只能远远地看着小夭在那条幽深的小路上越走越远,直至不见踪迹......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在幽深静谧的小路里复行半个时辰,终于望见前路有亮光,复前行半刻钟,豁然开朗。
人间芳菲四月天,山寺桃花始盛开。好一处人间仙境。
眼前袅袅一缕的烟雾里,笼罩着一片灼灼桃林,山下衰败的桃花在这开的绚烂艳丽,朝映晨曦,鎏光溢彩。微寒的薄雾娇柔着挑花的甜香,醉人却清醒,宛如冬日里饮了两壶桃花冷酒,清冷微醺,却刚刚好......
葳蕤娇艳的桃林深处,飘悬着一道白玉天梯,似是高耸入云。被笼在半山腰的缥缈青烟里看不真切。
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缓缓从白玉天梯走下来,在最后一阶停留,静静的等待小夭的靠近。
小夭行至人前三尺前顿住,再不得前,抬眸望去呆立原地。
面前高人,该是名男子,满头青丝仅用一根梨树枝细细雕琢的木簪堪堪固定,半披在肩头,双鬓散落几根龙须。身穿青灰色薜荔衣,手持灰毛羽扇,脚踩高高的木屐。傲骨挺立,面容似用灵力遮掩,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唯于双洞若观火的深邃眼眸,溯过往,参未来。只一眼,便能洞悉人心,看穿一切。
真乃高人也,小夭莫名心生敬仰。
高人双手在胸前结礼,双膝缓缓跪下,挺立的身姿深深的朝着小夭俯下。
这,竟是大荒跪拜神灵,最重的礼节。
小夭惊的愣在原地,躲闪不及,只得硬生生的受下了这最重的礼节。正要开口询问,却发现脑海茫茫一片,竟不知从何开口。
却见那位高人缓缓起身,扬起羽扇轻轻点在小夭眉心,小夭随即闭上双眼
“神女爱苍生,你亦能得偿所愿”
声音缥缈,似从遥远的地方袅袅传来。
话音落下须臾,身旁不断传来喧嚣鼎沸的人声、小贩的叫卖,好似身处闹市,小夭实在好奇,万般纠结之下,还是怯生生地微眯开一条缝。霎时惊呆了,一双狗狗眼瞪的溜圆,好似那朱门大户门前高高挂起的红灯笼。
是的,她居然在客栈门前!今日是市集,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街道。有几个好事者,一脸莫名其妙的鄙夷着她……
一边的青青见她睁眼了,憋了好半天才鼓足勇气,尴尬的上前,弱弱的询问她,
“玟姐姐,你是不是累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你方才……方才站着……额,睡,睡着了。我怎么喊你都没反应,你都站了有两刻钟(一刻钟15分钟)了,我们……我们要去哪?”
听着青青磕磕绊绊的关切,小夭闻言微微一震,心下愈发对那高人叹服不已。
宛若一场梦境,相柳眸色幽深的看着小夭,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莫名升起隐隐的不安。这次未能与她同行,好像她会失去什么......
时日还早,小夭便带着青青去置办药草物什,顺便帮她买了两身换洗衣裳,小夭寻思着,成衣比布匹鬼是贵了些,可布匹做衣服太慢,还是先买两身顶用,等回到小镇让裁缝铺的大娘给她做几身。青青乖乖的试穿着小夭给她的衣服,一双杏眼又圆又亮,璀璨的好似那黑夜的夜明珠。
二人一魂东逛西逛,采买好了一堆要用的东西,抱了满怀回到客栈。
通过清晨的交谈,小夭觉得掌柜的为人不错。遂避开晌午用餐高峰期,趁客人不多时到大堂用餐,再次邀约掌柜用餐的小酌几杯。
掌柜的虽已是不惑之年,但命好,祖辈做生意,同胞兄弟20多年前因治水才能出众,被推举贤能应昭做官。虽说不是多大的官,在这个远离王城的偏远小镇,也是十里八乡响当当的大人物。家有贤妻,子女孝顺争气,加之从未做过粗活。顺风顺水的人生,让掌柜的比那而立之年的样貌都相差无几。
今频频有人盛情相邀,虽是个样貌平平的妇人,也没那心猿意马的心思。但身为男子,被女子以酒相邀,还是倍有面儿的。是以并未拒绝,欣然坐下。还慷慨的招呼跑堂的伙计送来两瓶酒,以示往来。
不愧是商人,却是个实在的商人。不亏不欠。小夭暗暗在心里又高看了掌柜的几分。
青青傻呼呼地看着二人的眉眼官司,啥也不懂,只管往嘴里塞着肉菜。
掌柜是个健谈的,大到大荒民生,小到一菜一酒,都能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