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揽入怀中,轻拍肩膀安慰,怀中衣裳浸湿透也未松开。母女二人心意相通,一个沉默淌泪,一个静静守候不相扰。肃冷空寂的冬夜里,温情肆意,竟比那红泥火炉更滚烫几分。
‘好想好想九头妖啊’,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小夭在心里喟叹。‘自30多年前海底的一场美梦,他再未入梦来。看来,需燃得“如愿梦”了,不愿回头便不愿吧,见见背影也是好的,真的好想他啊。’
意识迷离之际,小夭仿佛见到了那个白衣白发的仙人,依旧不属于这凡尘的九曲红尘世外客。他的心可真硬啊,泪痕干涸的娇嫩脸颊,静静地淌这两行清泪......
相柳静静地看着小夭被青青母亲送回房内,看着她从收纳袋中掏出“如愿梦”,颤颤巍巍的点燃。终于失控在那两行清泪里,做了40多年的魂灵,在触向爱人的虚无里痛哭流涕。好想好想为她拭去泪水,好想好想拥她入怀,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可以失去的九命相柳,那个不染红尘的客人。终于在成为魂灵之后,被小夭的温情折服,有了割舍不下的爱人,有了生的执念,心甘情愿留在这万丈红尘里,与她携手相伴终生。只是触摸的虚无告诉他,一切不过痴心做梦。
自觉买定离手爱恨不纠的潇洒仙人,此刻也如万千凡尘的俗事男子般,悔恨离开爱人。阵法独绝,知晓世间诸多秘法,明知没有死而复生之术,强大神秘如鬼方氏族亦无能为。竟可笑用其最不屑最无用的祈祷之术,祈求可以让他复生拥抱爱人......
翌日,腊九,大雪初霁,晨曦第一缕阳光透过枯树上的层层白雪,透过窗户的缝隙折射进屋内(冬日燃炭必留缝,否则会中毒身亡)。
小夭悠悠转醒,困顿却不头疼,该是昏睡前娘亲灌下的那碗汤,慵懒地沉溺在娘亲的细致温柔里。昨夜,该是美梦,虽然他依旧不曾回头,可到底,还是见到了他。满足的眯起双眼,似娇俏女儿般抱着棉被在床榻间打滚,翻来,覆去。似是这般就能消融心底深处那屡见不到他的遗憾。
待消解完心里的醉意,起身穿衣,侍女忙端好热水进门,洗漱完毕。
大雪初霁的阳光最是寒冷,她的心却如骄阳般炙热。沐浴着寒凉透骨的日光,小夭神清气爽地找娘亲一同用早膳。
防风邶4.0没有贴心的母亲照料,此刻尚未酒醒还在酣睡。与娘亲嬉闹讨乖间,小夭才唯唯诺诺的询问母亲表哥的名字。昨夜脑子里都是防风邶,对人家讲的事情半句都未曾上心,连人家的名字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母亲也不笑话她,依旧爱怜的眼神里夹杂着复杂的神情。小夭看不真切,只隐约觉得那抹复杂里夹杂着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心疼。可那心疼不像是对那仅有几面的表哥,倒像是对着自己。难道......不会的,自己隐藏的如此好,未曾在娘亲面前显露半分,是以更加莫名其妙。想不透的事情莫深思,因为脑子笨,深思也无用。
一顿早饭小夭将这位便宜表哥了解的七七八八,时年30,名唤显允,取自《诗经。小雅。湛露》“显允君子,莫不令得”。
出生于惊蛰时节,是以命运有些坎坷,15岁丧父,同年兄弟雨天耕种不慎掉入河里淹死,母亲承受不住大病不起,于他17岁那年厮守人寰。唯剩一个妹妹,因那年为母治病,远嫁到四十里外的陌生小镇。好在夫家待她不错,不曾薄待于她,如今儿女双全,夫妻和睦。他才了无遗憾,料理完母亲的后事,便远离这个生他养他的小镇,独自出门游历。
大荒统一后,四海升平,百姓安康富足。他辗转异乡,走遍了大半个大荒,身上又有手艺傍身,囊中羞涩之时,为人家做做手艺赚点路钱。更多时候流连于山川的旖旎风光,是以养成这般恣意阔达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