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是好的.....”
“图纸今晚能交吗?”
“想清楚了吗,你在为谁工作?”
“我相信你有与我们一样的大义......”
“你说这些吗......只是些简单的身体检查,从来不会危及性命.....”
“迷宫里的.....他是非免疫者...”
“森夏恩?”
“特蕾莎......你知道怎么做......”
“呼——呼——”森夏恩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额头上也出现了豆大的汗珠,“好饿......”她透过栏杆望向头顶的天空,依旧是清晨——依旧乌云密布。
“求求你们……我还有救!”这声音太熟悉了,是本。呼声中夹杂着刺耳的声响,是迷宫移动的声音。
“用棍棒!”
“求求你们,我还有救,帮帮我!”像是为了衬托这凄凉的场景,天色又暗了几分。
“啊——”这声惨叫激地森夏恩全身一震,那幅刚打了草稿的画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世界突然一片寂静,迷宫也停止了移动,只剩几口牲畜喘着粗气,甩着尾巴驱散蚊虫。
“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了......”森夏恩面朝下跪在地上,她明白发生什么了——肮脏又充满罪孽的地方,只能是迷宫,埋葬危险品的地方只能是迷宫,“对不起,我原谅你了本……”她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来,滴落到本就有些旧的画纸上——被刺伤的本,他怎么可能控制得了自己。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接近了笼子,刚刚还沉浸在愧疚当中的森夏恩顿时警惕起来——或许该轮到她了。
“杰夫,克林特,森夏恩醒了!她还活着!”是查克的声音,他的怀里抱着两个烤土豆和一些面包,身边是沉思着的托马斯,他们关系很好的样子,“她没事的对吧?”男孩小心翼翼地凑近笼子,希望结果不会让他更加难过——听到本的叫声,他的心上似乎穿了一箭。
“早,呃,森夏恩,”查克咽了口口水,“你还好吗?”笼子里那女孩跪在地上的动作太过诡异了。
森夏恩把头转向来人,她的眼神依旧清明,是透亮的琥珀色。女孩动动嘴唇,却觉得多说无益,直接伸手去够查克怀里的食物——不能没到迷宫就先饿死。
“退后,退后!”杰夫把查克向后一拽,避开了森夏恩的手,可食物却散落一地,“克林特注意,离远点——”
“……”森夏恩说不出话来,像是有一根鱼刺卡在喉咙,连呼吸都是撕裂般地疼痛。她摔倒过,碰伤过,却没尝试过被迷宫挤死,更没尝试过被言语击垮。
她想起了本说的“一定要离开这里。”
“想要那样处决我,也只能再等到明天早上吧?”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不满看向聚拢过来的人,真正感觉自己被抛弃了——那里面没有想看到的人。
如果真的要死了,她仅仅是想见所有人最后一面。好吧,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求一个女孩不对任何人心动几乎是残酷的——森夏恩想见到纽特,现在,就现在。
可她似乎天生不被上帝眷顾——
“你很清醒,感觉怎么样?”杰夫小心翼翼地看向笼子边,生怕这女孩会像本一样——将自己的家人赶去送死,没有一个人的心是不痛的。
“好极了,连迷宫都可以自己进。”
“以往的发病时间是十小时之内,本也是——”克林特尽力压制住自己悲痛的情绪,“距离她被咬伤已经过了近24小时了,而且她的神智很清醒,我认为完全没有问题。”
“不,克林特,”杰夫语气有些急躁,“十个小时只是以往的情况,伤口没有完全愈合,而且她昏睡这么长时间叫都叫不醒——这你怎么解释?保险起见还是等伤口愈合,放轻松点姑娘。”
两个人依旧在争论,盖里拿来些新的食物放在篮子里,“给,”一个多余的单词都没有,他把食物通过空隙放下去,“他们今天不会把你送进迷宫的。”等等,他的用词是——“他们”?
“谢了,盖里——”
似乎经历了一段内心挣扎,盖里终于是伸出手指,抹掉了森夏恩脸上那滴烦人的眼泪。“纽特说的对,从没有谁是被抛弃的。”
接过东西的女孩有一瞬间的愣神,可惜并不是因为盖里性格的反常。而是这种温柔却又粗糙的触感,也像极了那人的手。没有听清盖里的话,森夏恩只好点点头敷衍了事。
“这不是女不女孩的问题,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这样误差微乎其微!”
“别和我讲什么科学精神克林特,你能拥有以前的记忆是怎样,也别在这里谈高尚。你和我一样,一个人都救不——”
“你们就不能去干干活,或者找个地方歇一歇吗?”森夏恩嘴里塞着一大块面包,出于各种原因差点噎住,“我感觉很好,但我愿意再待一天......你们也得允许我自己去厕所对吧?”虽然她知道老伙伴之间需要偶尔吵吵架,可挡不住他们太烦了。
“好了你们两个,大家都别闲着了,都干活去——”不是阿尔比也不是纽特,可大家都顺从了,这个早上谁都无法从蓝色的情绪中跳出来。
即使是林间空地的天空也是如此,雷声逐渐清晰,温度也愈加阴凉——这是场酝酿了好几天的大雨,终于在今天找到感情发泄的缺口了。
不仅是本走了,在森夏恩的世界里,似乎纽特也走了。从进到笼子里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幸好盖里拿来的食物里还有酒。不要以为这两件事没有关联,酒可是个好东西,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俗称大概是“喝断片儿”。
又是一道响亮的雷声,闪电刺破黑暗,照亮了女孩的脸。因为终于喝醉了的缘故,红润的脸色显的健康多了。乌云越来越重,越来越低,好像要碰到她的鼻尖。
看着托马斯匆忙收衣服而被石头绊倒时,她嗤嗤地笑了。“布鲁你还真是......真是笨蛋——啊啊啊!”雨点突然从头上降落,密密麻麻地砸向地面,还有笼子。听到叫声的托马斯毫不客气地回敬一个笑容,虽然他也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