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脊椎
灰墙高楼耸立在我的臂膀之……”
黑羽绒服慷慨激昂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坠向地面,轰的一声,头骨踏下去一块,时不时抽搐几下。
卫涟眼疾手快挡住郑云澜的视线,还是摸到她手心冰凉。
广场的人惊惧、哀嚎,身穿制服的alpha巡逻正厉声驱赶人群,有几个人被押在地上,嘴里高喊“民主自由不死”。
郑云澜跌到卫涟怀里,耳膜嗡鸣,几滴汗从额头一路流到脖颈,没入衣领。她没有看到那个人坠楼的场景,但是那个身影却与记忆中的身形不谋而合,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从眼眶中凸出来,血迹像是流出的眼泪,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卫涟扶住郑云澜的身体,不敢高声喊她。
“我没事。”郑云澜握住卫涟手掌的指尖发白,“以前……见过跳楼的人,突然想起来了。”
“我……”她嗓音干涩,“我过去一下。”
那个beta的身体终归于静,孤零零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周围是三三两两忙着汇报的alpha。
那么短的距离,郑云澜不知道自己踱步多久,终是来到了他的身前。
不知怎得,郑云澜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才从吓得腿软瘫坐在原地变成堪堪壮着胆子走到死者面前。
郑云澜将衣服盖在他的胸腹之上,阻隔了他怒张的双目和这个不尽如人意的世界。
手掌被包裹进温暖干燥的触感之中——卫涟匆忙跟巡逻说了几句,坚定的带着郑云澜一步一步,离开现场。
郑云澜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胡乱塞了几口东西,无暇应付卫涟的担忧与疑问,径直蜷缩在床上,用辈子将自己死死裹住。
“睡吧。”卫涟按下心中疑惑,先稳住人再说。
或许是一天的外出耗尽了郑云澜的全部精力,这是她不知多久以来第一次倒头就睡。
夜色如水,郑云澜眉头紧皱,额头密密麻麻满是汗珠。
“我不下去!我今天就要跳下去!”梦中的女孩朝着身后喊道。
“纪茹!你发什么疯?”一中年声音怒喝,“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哪样不好?!你多大了还能不结婚?!”
“哈哈哈哈哈……”纪茹眼中盈满泪水,满是讽刺悲凉,痴笑着,“多大?像我这么大的人都在念书都在上学!而不是被你们一个个伥鬼压着怀孕!”
“你叫唤什么?!”中年女声厉喝,却压低了声音,“还嫌不够丢人啊?你快点给我下来。”
郑云澜很想冲上去,然而身体像是灌了铅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生过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回放。
快动啊,再不上去人就死了!郑云澜心里着急,身体却死活不听使唤。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我哥死了,你们要钱不要公道。现在我去死,你们至少拿不到钱了吧?”纪茹有种大仇得报的畅意,“他给了你们多少钱买我肚子里的东西?”
纪茹身体腾空,郑云澜心中大喊不要——!
嘭的一声!
纪茹咧开的口腔吐出大片鲜红的血,蔓延到石子路上。漆黑的眼珠没有焦距,却直勾勾地看着郑云澜,笑得诡异——
你甘心吗?
郑云澜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氧气流过五脏肺腑。周遭的环境无不提醒着她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郑云澜捂住脸,喉咙艰难地动了一下。像是终于缓过神来,她躺下之余,才想起旁边有一个看起来熟睡的人。
她有些恍惚,害怕地伸出手,颤颤巍巍把脑袋靠在卫涟心脏的位置。
哦,还活着。
郑云澜突然松了一口气,手无力地覆在卫涟身上,迎着清冷的月光,她终于彻底分清梦境和现实。
“……嗯?”卫涟半梦半醒,声音沙哑,“怎么了?”
他下意识抬起胳膊去抱她,这才发现郑云澜后背已经湿透。
卫涟惊醒:“怎么了这是?白天吓到了?做噩梦了?”
“嗯。”
卫涟给她裹上被子,笑道:“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啊,梦到什么了?”
“梦见你死了。”
“……果然白天你是碍着有小孩在,说话才没这么冲。”卫涟嘴角抽搐,饶有兴趣道:“我死了你该高兴啊,怎么吓成这样?”
“睡觉。”郑云澜蒙上头,不悦道。
卫涟笑得胸腔都在震动,心想摸清了郑云澜的路子,聊起天来还是很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