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贴也行。”卫涟阴恻恻地问,“去外城?你打过这个主意吧?”
“你这种人……”她没有正面回答,“不是干不出来每天主城外城来回跑的事,除非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否则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抬手挠挠卫涟的下巴,倒在他身上,说:“是吧,□□的alpha。”
“咳咳,”卫涟打哈哈,“这不是正好也不耽误你和家里人离得近么,不过你住在这里当然更好。”
“是啊,在这里更好,认识的人很少。以前看过一句话,‘只有在无人处才是真正地活着’,这是这里唯一有意思的地方。”
“啊,在外城会遇到亲戚之类半生不熟的人?有时候确实挺头大的。”卫涟附和道。
“嗯,有时候走过很久以前和亲友玩闹过的街道,回过神来才还发现很多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就觉得还不如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样啊……”卫涟琢磨道。
“嗯?”郑云澜努力掀开眼皮,眼眶里水汪汪的,像是雨后初春的嫩叶的颜色。
“没有,我还以为你是……来找人的。”卫涟轻笑着抚过她的发顶。
“找人?”她愣了一下,“李昭?”
“哈哈,碰巧遇到了是吧,十几年没见的老同学能碰上也是挺巧的。”卫涟不自然地说。
“不是,”郑云澜歪歪脑袋,呢喃道:“我就是来找他的啊。”
她感觉到身后的身躯明显一震,疑惑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他僵硬地扯扯嘴角,慌乱道:“不说这个了,你累了吧,咱们休息吧。”
说罢就要起身。
“不说哪个?”郑云澜感觉眼前的世界天旋梯转,思绪很难集中到一起,大脑宕机许久,问:“你不是知道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手恰好握住了卫涟手腕上的光脑,似是意有所指,又像是一个不经意的巧合。
卫涟触电似的猛地抽回那只手,几秒后觉得自己过于欲盖弥彰了。
她知道他去外城警局调档案的事了?
现在是什么意思,要和他坦白吗?
“我知道什么?”他拔高声音,像是在说服自己,“哦对,对,游戏机的事?李昭说他弄丢了,那个型号早就停产了,家里这两个全息的你可以试试。还是你来主城担保的雇主?给他们添麻烦了吧,他们现在应该招到人了……”
郑云澜本就不太清醒,越听越莫名其妙,脑瓜子被吵得生疼。
她一巴掌捂住卫涟喋喋不休的嘴:“你突然在说些什么?”
是啊,他在说什么?
但是他怕一旦留出间隙,郑云澜会说出他实在不想听见的话。
比如之前一直闷闷不乐,见到李昭之后身上的刺都少了许多;抑或是为了在主城找到李昭,宁愿忍受和他在一起;又或许是为了洗清李昭的嫌疑,警方询问时就算自己收到怀疑,也不吐露半点他的行踪。
罕见地,卫涟竟生出了害怕的情绪。
她呢?会害怕他帮王学思,把这事捅出去吗?
“没什么,我有点醉了。”卫涟说,“休息吧,还好明天不上班。”
“你醉饮料?”郑云澜幽幽地问。
“我当然不——”他蓦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换成饮料了?!”
“……别喊,头疼。”郑云澜揉揉太阳穴,“高中毕业之后我还没成年,总想喝酒,就买的这东西。”
卫涟气得直哼哼:“你三分醉演我是吧?”
“也不是,七分吧。”她否认,随即问道:“你在逃避什么话题?”
“我逃避什么?”他嗓音干巴巴的,神情极度不自然。
“我哪知道?这不是在问你。”
“那没有。”
“……哦。”郑云澜的思绪被他带偏,迷迷糊糊躺到床上去了。
就在她感觉身体下沉灵魂上升之际,耳边突然传来卫涟的声音:
“对了,周潜川下礼拜结婚,你去吗?”
“不去。”她下意识拒绝,而后问道:“谁?他不是结婚了吗?”
“……二婚。”
“谁会去前上司的婚礼。”她想了想,又问:“是追到公司的那个beta孕妇吗?”
“虽然追过去的不止一个,但是我应该知道你说的那个,”卫涟有些难以启齿,“不是她。”
郑云澜精神清明了点,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他是他我是我,你不能一棒子打死啊。”卫涟解释道,“咱们认识这么久,你什么时候见我跟别人不清不楚过?”
她轻飘飘地说:“你不清不楚也不可能专门告诉我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头疼,胡言乱语,睡吧。”她安抚道,翻了个身背对他。
卫涟不满地想要跟她掰扯清楚,看她恹恹的样子又不好把人晃起来,只得气鼓鼓地抱胸仰躺在一旁。
半晌,他才想起来正题:“那你明天有空吗?”
郑云澜屡屡被叫醒,不耐道:“又怎么了?”
“明天……你愿意跟我去见见我妈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郑云澜唰地蒙上脑袋,少说沉默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语气平缓了不少,问:“忌日?”
“嗯。”
“不去。”说罢觉得这时候态度不该这么生硬,补充道:“我不去婚礼也不去扫墓。”
“啊?”卫涟一愣,“江恬结婚的时候也?”
“那时候在帝国上学,没去。”
“哦,这样啊。那纪——”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差点脱口而出问她去没去过给纪年纪茹兄妹扫墓。
好险!
“……没去过。”
沉默良久,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没有探究他咽下去的话是什么。
她至今不敢去面对这件事,自然也不知道在王嵘死去的那天,纪年和纪茹的墓前摆放着两束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