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卫父大步横在母子面前,怒视卫涟,呵斥道,“你们兄弟两个吵就算了,看不到你阿姨也在这儿吗?”
“……我没事。”卫母眼神动了动,揪住丈夫的衣角,劝解道:“这事儿是我没管好然然,今天卫涟心里也不好受,别怪他了。”
“你体谅他,他体谅你吗?”卫父无奈地叹息,又看向承受了绝大部分攻击的卫然,问道:“没事吧?”
卫然摇摇头,身形却踉跄一下,在卫父背对他时又冲着卫涟撇嘴,露出桀骜挑衅的表情。
郑云澜不太理解这种人菜瘾大的行为,倒也附和卫然这种垃圾的人设。
“再捏手要烂了,”郑云澜听到卫涟的拳头攥的嘎吱响,低声提醒,“走吧,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了。”
卫涟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温度,回过神来,眼底浮现出血丝。
他松开拳头,像是握住救命稻草一样与郑云澜的手十指相扣。
“嗯。”
是啊,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们也和那一家三口没什么过分接触的必要。
“哎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卫然见状高声冲他们喊道,语气连郑云澜这个不太清楚他们之间龃龉的人听了都忍不住想给他一巴掌。
放在平时,卫然十有八九已经躺地上了,但是这次郑云澜在这儿。
卫涟咬咬牙,她讨厌暴力,万一闹起来难保郑云澜不会想起来纪年,最后得不偿失。
郑云澜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颇为感兴趣地问:“掌心都掐出血了,这么好的脾气?”
“……不跟他们浪费时间。”卫涟尽量控制自己不绷着脸,愧疚道,“没想到会遇到他们。”
在母亲的忌日,从来没遇到过他爸吗?结合之前卫涟吐露的情况,郑云澜对他们家大致做了一个判断。
“打个照面的陌生人而已,对我没什么影响。”她平静地说,“感觉怎么样?叫外卖回去也可以,你看。”
“这么好说话?”卫涟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不再像之前那样阴云密布,“还是去店里吧,外卖能把家里地板都腌入味。”
时间还早,两人在悠长的步行道缓慢前行,影子打在地上交叠在一起,卫涟高兴地对着影子比了个心,并且留存照片在光脑中。
“……小学生吗你?”郑云澜无语,倒也没有躲开。
“我这是善于发现生活的眼睛。”
两人说着闹着,许久才踱步到山下公路口,卫涟的表情在无意中转过去的一瞬间冷了下来。
怎么还阴魂不散的,又碰上了。
郑云澜望着朝他们走过来的卫父,低声道:“你和他聊吧,看起来像是有话和你说,我在旁边等你。”
卫涟还想说些什么,郑云澜打断他,沉声说:“自己家的事自己处理,我不走。”
说罢一边后退一边向卫父点头示意。
她离得远,看不真切两人的表情,只能通过卫涟的姿势推断出他内心的焦躁与不耐。
卫父这种人最矛盾,他无法舍弃任何东西,也就无法得到任何事物的全部。明知道大儿子和家里其他人不和,这个坎八成还带着他母亲的命,根本迈不过去,却还想要四个人和睦;又无法狠心完全放任大儿子不着家,一来二去反而激化了几人之间的矛盾。
“小郑?”一道女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您好。”郑云澜清亮的眼睛弯了弯,算是向卫母打了招呼。
“真是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面都没好好准备。”她不好意思地说,“他们兄弟俩一见面就闹腾,今天又……卫涟从小自己在学校待着,也没什么人约束他,脾气又大,给你添麻烦了。”
郑云澜用眼神示意卫涟不用过来,不以为然道:“不会,他脾气没我差。”
“……这样啊,哈哈,作为长辈,看到他身边有你这样的孩子,也就放心了。”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不禁怀疑起传闻中郑云澜把卫涟打进医院的事会不会是真的。
“嗯。”
“……”她哽了一下,许久没碰到这种年轻人。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郑云澜清透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波澜,整个人像是要融入到背景中去,明明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四目相对时却给人一种直达心底的宁静与审视。
“他没做什么混账事吧?”她又寻找话题,“alpha们做什么随心所欲,磨合起来免不了受委屈,要是有什么应对不了的情况……”
郑云澜突然出声:“为什么会觉得他要做混账事呢?”
“没有啊,就是这孩子从小野惯了,上学的时候三天两头跟人打架,虽说长大了,alpha总是……你懂的,”她悻悻地说,“他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有时候也不好说狠了,不像自己的孩子管起来狠得下手。”
“是啊,”郑云澜心不在焉地说,“卫然看起来没那么凶。”
“他们俩从小性格就不一样,”提起自己的孩子,她欣喜地说,“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像然然就不大爱动,天生比较斯文,我巴不得他跟他哥学学,这种性格出去容易吃亏,总是说不听。”
吃亏,吃亏出来一个孩子?郑云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热闹啊。
一个善于明褒暗贬的继母,一个优柔寡断的父亲,还有一个比自己小几个月烂泥扶不上墙还要挑事的弟弟,卫涟能撑下来也挺厉害。
卫母见她不说话,按耐不住地继续夸赞自己的孩子。
他们兄弟俩年龄相差无几,又是同父异母,这么多年多少人暗地里都在说自己的孩子比不上卫涟,她心中不免愤愤不平。
郑云澜头脑发胀,看着她脸上若有若无的自傲,莫名联想到王学思那看不起一切的神情。
那种众生不平等,万般与他相比皆下品的优越感。
一条命搭在王嵘手里,在王学思口中仿佛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多少家庭在他们手里支离破碎,他们却躺在别人尸骨上纵声享乐,还要唾弃脚下踩着的躯体。
“……听你说的,感觉卫然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郑云澜睁大眼睛,盯着地砖的边缘,大拇指的指甲边缘在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