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耳听了听外间的动静。
寂静无声,似乎适才那一声轻响,只是他的错觉。
不对,他绝不可能听错。
霍安干脆打开窗户,冷声斥道:“谁在外面?”
没有回答,只有微凉的夜风轻轻拂过。
*
郭牡丹急匆匆地上了马车,又看了一眼天色,吩咐车夫道:“算了,不去铺面了,直接回府吧。”
若是婆婆问起,大不了她随意胡诌几个地方,就说地段好的价格不合适,价格合适的地段又差,还得慢慢瞧。
这般想着,郭牡丹凭借自己嫁来近一年对京城的了解,细细思索了几处,琢磨地差不多时,兴国公府也到了。
大金先下了马车,从车门旁顺手拿了个小凳,垫在车门下。
郭牡丹身量不矮,在家坐马车从不需要这些玩意儿,可来了京城,却得一直用这小凳,显得自己端庄文雅。
甫一进门,不等郭牡丹抬脚先往自己的露华苑去,眼前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显然是一早就在门口侯着她了。
她定睛一看来人,差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李姨娘啊。”
郭牡丹皮笑肉不笑,特意露出自己戴得满满当当的两只手腕,晃了晃李姨娘的眼,接着道:“您寻我,有什么事吗?”
李姨娘自幼家贫,投奔来了京城,被霍二爷所救,成了妾室,但眼皮子仍旧短浅,看见那金银宝物就走不动道,哪怕没有她想让霍霄袭爵那档子事,郭牡丹也不可能同她对付。
可今日,李姨娘难得没有对她满身的宝贝露出嫉妒之意,反而殷勤上前,给她理了理裙摆,笑着道:“侄媳妇儿累了吧?我今日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你就去我那儿吃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郭牡丹脚步微顿却没有停下,俯了俯身子,从李姨娘手中抽走了自己的裙摆,敛了笑意道:“姨娘,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李姨娘笑容僵了僵,但还是尽力笑着道:“今日听大哥大嫂提起,要给你寻个继子,大哥大嫂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同二房三房商量呢。”
原来是公婆已经把这事说了出去,这倒是怪了,李姨娘知道自己的儿子没办法袭爵了,不是应该在家里捶胸顿足吗,怎么还有心情上她这献殷勤。
下一刻,郭牡丹就知道为什么了。
“照我说啊,大哥大嫂年纪大了,又晚年丧子,被刺激地有些糊涂了。旁□□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孩子,除了姓霍,怕是骨头里都没霍家的血了,哪里能比的咱们这嫡亲的。”
李姨娘说着说着,语气愈加坚定:“侄儿媳妇,我们霄儿生在二房,没那个袭爵的命,我也认了,但是你平日也知道,他最是聪明不过的,对不对?”
这倒是真的,听闻三少爷学问文章都不错,比她那只会舞刀弄枪、丢了性命的夫君强些。
李姨娘一看郭牡丹没有否认,忍不住激动起来,一把握住女子柔软的手腕:“既然如此,何不干脆过继霄儿的孩子?肯定聪明,又与长房血脉相近,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到兴国公说要让儿媳过继孩子时,李姨娘差点要在众人面前站起来撒泼,好在儿子霍霄狠狠按住了她。
等人散了后,霍霄宽慰生母道:“大伯大伯母做次决定,也有他们的缘由在,不必争抢。”
李姨娘忿忿不平:“能有什么缘由?不过是嫌弃我是妾室,嫌弃你是小的生得罢了。明明这爵位就该是你的,凭什么要拱手让给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旁支?”
霍霄思索片刻,俯身在生母耳边说了两句。
想起儿子说的话,李姨娘就觉得浑身充满干劲!
长房那两老的能活几年,过继又不是小事,定了孩子后,孩子还得在生身父母跟前尽一段时间的孝之后才能到兴国公府来,换族谱又得耗费时间,怕是长房两个都看不到过继的孙子,就撒手人寰了!
只要能拖住时间,这爵位,还是会落在她儿子头上。
只是怎么能拖住时间呢?
郭牡丹听到李姨娘的话,沉默了片刻,抬起漆黑的眼睫望向李姨娘,轻声道:“可是,三少爷如今还未曾娶妻啊,莫非李姨娘还想让我等到三少爷娶妻生子不成?”
李姨娘没有听出来郭牡丹的阴阳怪气,反而更加恳切地道:“侄媳妇儿你放心,我一定早日让三郎娶妻,让你抱上孩子。”
要是真能说服郭牡丹,就算长房那两个老的总是不死,最后爵位也能落在他们二房手里,还能拿到郭牡丹的家财,无论如何都不吃亏。
不愧是她儿子,就是聪明。
不等李姨娘脸上浮现出笑容来,郭牡丹便冷笑一声,拍开了李姨娘的手。
“李姨娘,我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可我不是傻子。”
“过继之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郭牡丹便同大金一道,大步迈进了露华苑,重重关上了大门,看都没再看李姨娘一眼。
李姨娘被这毫不客气的行为惊到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转头望向自己身边的嬷嬷:“这么不敬尊长,只有低贱的商户女子才能干出来!”
嬷嬷连忙安慰了她两句,随后道:“姨娘,她不同意,那接下来怎么办。”
李姨娘思索片刻,狠下心来:“派人跟着她,一出门就跟!她这些日子肯定要出去相看继子,只要出门,就让她出事!”
嬷嬷打了个冷颤,见李姨娘目露凶光,还是哆哆嗦嗦地应了:“奴婢,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