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鸢君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房间,一边慢吞吞打了个哈欠,烛灯点亮,不大的光芒塞满了整间屋子,
视线之中已经捕捉不到跳脱的鹅黄身影,可能是已经回到季阙之身边了吧。
丁鸢君无心多想,指尖掐了个驱尘术的法诀,便要整个身子扑倒在柔软的大床。
“女人,是在找小爷我吗?”
突兀响起的声音中止了丁鸢君的举动,她揉了揉眼睛,只见一只小鸡仔正在她的床上熠熠生光。
尚还困倦的丁鸢君,顿时因这霸气油腻的发言,狠狠打了个激灵。
“你怎么在这?”
鸿瀛有灵,季阙之从未限制过它的自由行动,可它毕竟是堪比本命剑的存在,一般情况下也绝不会脱离季阙之身边太久。
丁鸢君虽说它去留随意,可也是默认它会早早回去的。
小鸡仔头颅顿时帅气一扭:“小爷我可是说了不回去!这叫言之过甚!”
丁鸢君忍不住扶额:“是言而有信。”
小鸡仔表情一僵,掩饰般地咳嗽了几声。
不过元清宗近来周边和平,也不见什么魔物痕迹,鸿瀛剑就算不回去也无伤大雅。
丁鸢君没再多理会,走到床边铺起床铺来。
百年一次的修仙界四大宗门大比近在咫尺,元清宗对魁首一位势在必得,为了筛选出需着力培养的人才,元清宗不日还要举办一场宗内大比。
这也是白日里季阙之带她熟悉宗门的时候,她了解到的。
作为一名修为平平者,这般大比和她实在是没什么联系。
但是不巧,季阙之所收的三位亲传弟子都要参加这场大比。
修仙界刀剑无眼,演武台上死伤不论。
师娘如母,她必然也得多加关心。
说起来,季阙之所收的三位弟子究竟模样和脾性如何,她都还未见识过。
这几天她得好好想想,该送这几个徒弟点什么见面礼。不过既然宗内大比将至,她就试着送些法器吧。
除此之外,待到宗门大比结束,她与季阙之的婚期约莫也要将近了。
把未来时日的待做计划在心里过了一遍,眼前的床铺也已经就绪,丁鸢君拍了拍手,便要入睡。
“等等!等等!你别睡啊!”一旁的小鸡仔扑扇着翅膀,强烈地宣告着他的存在感。
“还有什么事吗?”丁鸢君掀被褥的动作停在了半路,好气地听听鸿瀛还能说出什么言论。
小鸡仔叹了口气,表情严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们签订本命契约吧!”
“和我?”丁鸢君实在想不到,鸿瀛能说出这种让整个修仙界知道后,都要抖上三抖的惊天发言。
季阙之为什么不与鸿瀛剑签订本命契约,是因为他不想吗?
当然不是!
对于一名剑修来说,签订本命契约就说明自此以后,人与剑性命相连,福祸相依。
不仅如此,本命契约成立后,剑修会更容易达到人剑合一的状态,修行上面更是会飞跃一个不小的台阶,而剑本身也可以得到剑修灵气的滋养,可以说是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契约了。
但是鸿瀛剑终究是把神剑,还是一把拥有剑灵自我意识的神剑。
上古神剑,寻常修士难以驾驭,季阙之光是取得这把才出世神剑的认可,就耗费了不菲的力气。
至于签订这种把自己绑定、非对方不可的契约?
它是那种没人要的东西吗!
鸿瀛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那就换一把?
笑话,就连傻子都知道,不愿签订本命契约的上古神剑,要比一把可以签订本命契约的普通剑强上无数倍。
因此,鸿瀛和季阙之之间最后才达成了如今的这种局面。
虽非本命剑,但职责也与本命剑大差不离。
但是有一天,所有人求着想要却苦求不来的神剑,却突然对她说要与她签订本命契约,这简直就像是个大馅饼,从天而降到了她身上。
丁鸢君不解:“为什么?”
小鸡仔暴躁跳脚:“当然是带着你捅了季阙之啊!这么好的机会,小爷我都把身卖给你了!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这鸿瀛剑捅人的心思怎么还没断绝吗?
丁鸢君摇了摇头。
“你不答应?”小鸡仔毛都炸起来了,满脸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答应?负心汉该砍就砍!你们女人都这么心软的吗!”
“这和心软没什么关系。”丁鸢君微微弯身,和一旁的小鸡仔四目相对,“排除季阙之是负心汉这个伪命题。我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我其实是用刀的。”
是的,虽然她父亲丁千砚是剑修,季阙之也是剑修,但是在她最初踏入仙门的那刻,刀才是她常用的家伙。
追溯原因,自然是因为刀法不像剑法那般弯弯绕绕,对于她这种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人来说,更好上手罢了。
只是后来,她还没来得及尝试用剑,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修仙的信念,于是早早抛弃了各种利器,开始了摆烂炼丹的人生。
说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小鸡仔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种充满了不可思议,但细想竟非常有道理的回答,一时竟哑口无言了。
“好了,时间真的不晚了,我真的要睡了。”
“那就去学!”
小鸡仔猛然抬头,语气坚定。
“只要能捅死季阙之,这点困难算什么!”
丁鸢君叹了口气,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按住了还在折腾的小鸡仔。
虽然这只剑灵总是时刻要求她捅了季阙之,可对方毕竟是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的,作为为数不多的她能感受到善意的存在,丁鸢君揉了揉他的小脑壳。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小鸡仔眼睛亮闪闪:“所以你同意了?”
“当然不是,不过我会慎重考虑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