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她艰难地扒出一个头,左手拍着腰上的柔荑,右手给自己寻出一个空档来:“姑娘们别急,不如先叫个你们最受欢迎的姑娘来见见,如何?”
老鸨不知何时凑过来了,当真叫来了楼里的头牌。那姑娘花名“蔓殊”,摇着团扇风情万种地扭下来,朝着四人含腰见礼,眼波流转:“公子们叫蔓殊来有何吩咐?”
“自然只是想见见你。”陈纾禾微笑,从腰间掏出一枚金元宝晃了晃,端的一副风流姿态,“进房说说?”
老鸨眼睛都要放光了,忙不迭带人往楼上雅间走。余下三人不尴不尬地缀在后头,一同进屋时,收获了众人几个异样的白眼。
门阖上的瞬间,陈纾禾明显听到嘉善长呼出一口气。
蔓殊姑娘的眼神在几人之间流转,周珩还蹲在角落尽力地捂着眼睛。见姑娘想开口,生怕佛女听见什么了不得发言的陈纾禾连忙道:“姑娘,我们就是想问些问题。”
听闻此话,蔓殊腿一拢,滑下肩头的薄纱被往上提了提,语气也冷淡不少:“问吧。”
陈纾禾便道:“姑娘最近可见到些奇怪的人?”
蔓殊扭着水蛇腰,看一眼她,再看一眼:“若说奇怪的人,我瞧几位,才算得上奇怪。四人出一份钱,叫了人来又不图快活,只想打听消息为何不去鸢楼?”
这话说得露骨,花辰一张俏脸已粉了两分,嘉善就差“阿弥陀佛”了,陈纾禾接住了她的媚眼,缓缓道:“姑娘漂亮又心善,想来不会为难兄弟们。见见美人,人的心情也会好很多,你说是也不是?”
蔓殊就笑了,紧绷的身姿舒展开,招呼着大家座下。
众人有意让陈纾禾往前坐,她也不推辞,和蔓殊一起沏茶分给其他人。
蔓殊就道:“你要说奇怪的人,其实当真有不少。”
大家支起了耳朵。
“这些日子,城外不是荒了不少地?”蔓殊慢条斯理地剥葡萄,如玉的指尖捻着剔透的果肉送进嘴里,汁水滴落在桌面上,“都说是妖魔闹的。但普通人又能怎么办?日子还得照过,对是不对?”
她又剥了一个葡萄,送进了陈纾禾嘴里。
周珩尖叫:“啊啊啊啊怎么还有女生跟我抢媳妇儿!”
北陆拿着绸带“啪”地把眼睛糊上。
蔓殊叹气,“但这些天,城里老有人失踪。城主带着管事的人巡逻几天,抓不到人,便不管了,于是又有人不见。人们一面喊着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一面拿着大把的银票往花楼里冲,折磨我们这些人。”
“……”陈纾禾嗓音有些哑,“本不该你们受罪。”
“人性是经不起推敲的。”蔓殊的指尖抵上了陈纾禾的唇,有些凉,“谁也不知道这些正经的皮囊下面,都装了些什么腐烂的东西。”
“从那往后,来芙蓉楼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叫上一两个丫头,涌入一个房间,片刻后那房间里就什么也不剩下。有时候来一两个,有时候来五六个……”
她突然凑到陈纾禾面前,“那么,你呢?你又有什么秘密被藏起来了呢?来这地方还拿绸带遮眼,是怕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吗?”
陈纾禾眼前忽然一亮。
她还未及反应,缚眼的绸带便被蔓殊用食指勾落,陈纾禾见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进而是难以描述的复杂——
“是你?”
陈纾禾:啊?
下一瞬,蔓殊的尖叫冲破了整栋花楼:“啊啊啊啊啊——!”
啊???
四个人听见木梯的方向瞬间传来跑动的声音,手忙脚乱想要安抚蔓殊,一回头,才蓦然发现不知何时,四人的伪装尽数被除去,一张张女孩子的露了出来。
蔓殊一把剪刀抵在了自己颈边,“我见过你,你来过这里,你来了这里他们就消失了!”
她的声音尖锐似薄刃,直直捅进陈纾禾的心脏。
谁?原主吗?她也来调查过鬼棺的事吗?
但容不得她多想,众人身后传来轰响,陈纾禾愕然回头,在嘉善的手覆上她眼睛的前一瞬,她见到了窄窄的一道门缝。
接着木门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踹倒在地,嘉善的手也盖在了陈纾禾的双眼上。
但嘉善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多了两道黏腻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