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中,江澄硬邦邦地跪在地上,文帝在江澄面前走来走去,颇有些气急败坏道:“孽障,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会惹麻烦!”
宣后站在一边,望着风尘仆仆的儿子又心疼又担忧又有些生气,脸上不由带了些焦急之色。
江澄不吭声,任由文帝发泄着心中的怒气,其实一个月之前文帝便已经扛不住虞正的摧残催着他回京了,他不想这么快与虞弯弯分开,便借口寿春事务繁多无法脱身,硬是又拖延了一个月才回来,也不怪文帝气急败坏。
“别给我装哑巴!说话!”文帝雷声大雨点小地轻轻踢了江澄一下,催促道。
“儿臣一整顿完寿春的事务便即刻马不停蹄地回京了。”江澄道。
“装,你再给我装!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这个月天天带着虞家那小女娘四处晃,朕看寿春的地皮都要被你俩踩薄两寸!还公务,哪里有那么多公务?朕看你就是假公济私。”文帝道。
“父皇说笑了,寿春谋反,儿臣用时不足四个月拨乱反正,已然是竭尽全力了。”江澄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一说这个朕就来气,你可以啊,瞒得朕好苦啊。啊,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为父分忧,天天窝在东宫舞文弄墨的躲闲。不孝!”江澄这一次的寿春之行,让文帝既心怀安慰又气的咬牙。
早些年他东征西讨,对太子疏忽太多,本就心有愧疚,太子素来又文弱心软,对朝堂之事不甚擅长,他便也多有纵容。哪晓得这糟心儿子根本就不是不擅长,而是懒得动!
江澄闷着不说话,心里暗诽文帝心大,他这么反常都能自说自话地给圆了,啧啧。
“说话!一个两个的都跟我装哑巴!”文帝越说越来气。
“父皇要儿臣说什么?寿春的事儿臣已经在朝堂上都说清楚了。”江澄无辜道。
“谁问你寿春了,朕问的是虞家那小女娘!你打算怎么办!”文帝气不过推了江澄两把,结果没推动,便越发生气了。
“儿心悦虞娘子,请父皇为儿臣赐婚。”江澄理所当然道。
“你想得美!还赐婚,虞正那老儿就差没指着朕的鼻子骂了,你还想赐婚,没门!”文帝掐着腰,只觉气的头昏。
“父皇,儿臣平乱有功。”江澄道。
“滚蛋!一码归一码。”
“父皇,有功当赏,儿臣只想求娶虞娘子。”江澄道。
“有功是吗,朕奖励你明日就登基好不好?”文帝嘴一秃噜,吓得宣后脸色惨白。
“陛下!太子绝无此意。”宣后忙跪在地上道。
“神谙,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文帝忙去扶宣后。
“陛下明鉴,太子绝无不臣之心啊。”宣后不肯。
“母后,父皇就是随口一说,您身体不好,地上凉。”江澄忙帮着去扶宣后。
“就是就是,朕就是随口一说,再说了,这皇位早晚都是太子的,他不想接手朕才要生气呢。”文帝边扶宣后起身,便又瞪了江澄一眼。
宣后见皇帝神色如常,心安下来,不由嗔怪道:“陛下,您怎能如此口无遮拦。”
“朕就这么随口一说,又没外人。”文帝忙赔笑道。
江澄看文帝这副谄媚样,只觉的没眼看。世人都说文帝爱越妃,可这些日子下来,江澄觉得文帝对宣后也并不是不喜欢的。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时便是利益结合,这份感情便纯粹不起来,而宣后对越妃又一直心怀愧疚,不肯逾越一步,这份感情便也明朗不起来。
想到这里,江澄心里不禁有些闷闷的,神色上便带出了些不虞。不想文帝却误会了,没好气道:
“行了,起来吧,做这副可怜样儿给谁看。”
江澄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没有解释,麻利地站了起来。除了小时候闯祸跪祠堂,他很久没跪这么久了。好在他是太子,需要下跪的场合很少,不然可就太让人不痛快了。
“父皇,儿臣的婚事……”江澄话还没说完,便被文帝给打断了:“自己婚事自己想办法!”
“可太子储妃是国之大事,若是父皇不赐婚,以后太子储妃会被人议论甚至轻看。”江澄蹙眉道。
“你不是本事大嘛,嘿,你自己想办法,朕不管了。”文帝抄着手,开始摆烂。
见状,江澄眼神一闪,故意道:“儿臣这不是怕儿臣的办法父皇不同意。”
“只要你能让虞正那老儿松口,朕都同意。”文帝瞥了眼倒霉儿子,故意道。
“真的?那儿臣去办了哦。”江澄故意急切道。
“你慢着!”文帝突然觉得不妙,忙拉住跃跃欲试地江澄,道:“你,你先跟朕说说,你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先斩后奏啊,生米煮成熟饭啊,戏文里不都这么说嘛,到时候虞大人肯定上赶着把女儿嫁给儿臣。”江澄道。
“你!你!你说什么浑话!”文帝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江澄肩膀上。
“阿澄,你怎可如此失礼,你如此作为,要将虞娘子置于何地。”宣后也十分不赞同道。
“不是儿臣想要失礼,是父皇不肯给儿臣赐婚,儿臣也是逼不得已。”江澄倒打一耙。
“你你你,逆子!”文帝一声怒吼,震得房顶都颤了颤。
宣后看了看江澄的神色,自然也回过味,知道他只是故意为之,并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失礼的事,心里松了口气,忙去安抚文帝。
好半响,文帝的气总算是消了些。其实文帝也很清楚,要立太子储妃,定然是要下旨赐婚的,他只是气不过倒霉儿子做甩手掌柜,所以才故意想要刁难一下罢了。
“朕可以给你一道赐婚的圣旨。”文帝道。
“谢父皇。”
“哎哎哎。”文帝忙摆手,继续道:“先别急着谢,朕话还没说完。”
“父皇请讲。”
“朕给你一道赐婚圣旨是作为保障,省的你说朕不赐婚会让未来的太子储妃被人诟病。但是呢,这印啊,朕先不给你盖,空着。你什么时候说服了虞正那老儿,朕就给你把印盖上。不然,朕不介意给你换个储妃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