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弯弯拉着江澄回到寝殿,一屁股坐在镜子前,边不甚温柔的拆头上的珠钗,边忿忿道:“我果然还是讨厌凌不疑,碍眼!”
“那也别拿自己头发出气,小心斑秃。”
“你才斑秃!我可是发量王者!”虞弯弯跟江澄打着嘴仗,人却乖乖坐着,等江澄给她拆头发。
“净说些奇奇怪怪的词,看你这头发乱的,鸡窝都比你整齐。”
江澄嘴上说的难听,但还是接过虞弯弯拆珠钗的工作,仔细地帮她把首饰一一取下。
虞弯弯很贪靓,很喜欢折腾这些衣服首饰什么的,也很喜欢打扮别人,但她自己戴的时候却不多,主要原因就是她没有耐心拆,经常把自己扯痛。二人成亲之后,江澄便接手了拆的工作,也算是一种闺房之乐。
“你说他们在一起会幸福吗?”头皮终于舒服了,虞弯弯轻轻后仰,靠在江澄身上问道。
“那是他们的事。”江澄帮虞弯弯的顺着头发,不甚在意道:“你不是常说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吗?怎的如今却这般…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说谁是太监!”虞弯弯怒。
“谁接就是谁喽。”江澄点点虞弯弯的鼻子,顺手接过扑上来的蠢媳妇,拉灯睡觉。他人的姻缘,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没媳妇抱。
虞弯弯没想到凌不疑与程少商还未曾见到,反而是那骆济通率先找上了门。骆济通毕竟原本是五公主的伴读,在长秋宫多年,为人又圆滑识趣,至少宣后对她多少还是有些情谊的。如今骆济通打着探望宣后的名义而来,虞弯弯也不能将人拒于门外。
虞弯弯对骆济通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毕竟他们以前并没有交集,今日得见真人,便少不得仔细打量一二。骆济通容貌称得上清秀,却算不得美人,至少比之程少商差远了;看着端正柔和,说话规矩都让人挑不出错,难怪能在宫中多年安稳,是个有城府的,怕是不好对付呢。
虞弯弯在打量骆济通的同时,骆济通也不动声色地分快地看了眼虞弯弯和程少商,一丝嫉恨飞快的在心中划过,面上却还是一副十分恭顺的模样。
虞弯弯成为太子储妃之前,声名不显,骆济通并不认识虞弯弯,甚至都不知道虞家还有个小女娘。后来,她远嫁西北,想着与宫中也再难有牵扯,对这事也便并未放在心上,只下意识地认为虞弯弯这储妃之位是多方博弈之下的结果。
可虞弯弯正式成为太子储妃后,却是很快声名鹊起,太子与太子储妃伉俪情深的佳话更是让她这个远嫁西北的人都有所耳闻,那时她也只是感慨了一句这虞娘子不简单,便抛诸脑后。
那时的她,对孙氏也比对虞弯弯的关注的。她畅快地嘲笑孙氏那蠢货,伪装讨好十多年,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完全被所有人抛诸脑后了。
早知道,她在长秋宫讨生活时,孙氏与五公主不合斗法,孙氏可没少为难她,虽然孙氏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她并不看在眼里,但还是让她很不痛快。
明明不过是个出身低微,连大字不识几个的山野村妇,却硬是往身上抹了金泥充作凤凰,还总仗势压她!呵,最终还不是被打回了原形,真是活该。
可是,最可恨的,还是程少商!不过是个草莽之女,粗鄙不堪,除了那张妖媚的脸,她凭什么跟自己比?!凭什么能入凌不疑的眼!而她与凌不疑相识多年,温柔小意,满心是他,却换不来一句温言软语?!太不公平了!
“我早就听闻贾夫人,哦,不,现在还是唤一声骆娘子吧。早就听闻骆娘子是个玲珑心思的人物,早些年对五妹都多有劝诫,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虞弯弯夸了夸骆济通,不等骆济通开口,随即又笑嘻嘻的挽着宣后的胳膊似抱怨又似撒娇道:“阿父阿母总说我不够稳重,母后您说我是不是该跟骆娘子好好取取经?学着稳重些?也好叫大家都赞我一句好呀。”
宣后浅笑着拍了拍虞弯弯的手,疼爱道:“怎能人人都一样?在予心里,你如今这般便已是最好了。予如今只盼着你与太子能早日为予生个如你这般讨人喜爱的孙儿,予便此生无憾了。”
“嘻嘻,就知道母后最疼我。”虞弯弯笑的乖巧,好似遗忘了骆济通这个人,但眼神却总有留意。果然,骆济通依然保持着那副端庄沉稳的模样。
宣后拍了拍虞弯弯的手,虞弯弯随即站好,脸上的笑也端庄起来,宣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是真的喜欢这样的虞弯弯。
只可惜少商这孩子……宣后握住了另一边程少商的手,自从那日后,程少商的手似乎怎么也暖不起来了,让宣后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让骆娘子见笑了,我平日里与母后插科打诨惯了,失礼了。”虞弯弯道。
“殿下言重了,殿下与皇后母慈子孝,关系和顺,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呢,殿下真的是好福气。”骆济通不无羡慕道。
“骆娘子又何必羡慕我呢,我可是听说贾老夫人对骆娘子这新妇也是赞誉有佳呢,想来关系也是十分融洽吧。唉,只可惜缘分浅了些。”虞弯弯道。
“是臣女福薄,不若殿下般福泽深厚。臣女瞧着,有殿下陪着,皇后娘娘的气色都越发好了呢。”骆济通微微垂下眼眸,心里已然将虞弯弯恨毒了,可说出来的话却依然得体而动听。
“骆娘子可真是会说话。”虞弯弯笑着道:“今日不知骆娘子要来,我也没提前备下礼物,这只镯子便送于骆娘子作见面礼吧,骆娘子不要嫌弃啊。”虞弯弯随手从手腕上撸下来一只朱砂镯子,便有侍女上前将镯子送到骆济通跟前,骆济通双手接过,全了礼数。
朱砂的鲜红刺痛了骆济通的眼睛,脸上完美的面具终于露出一丝裂痕。
‘虞氏!你竟如此羞辱我!’骆济通不由握紧了冰冷的镯子,指甲陷入掌心,此时的她需要一点疼痛的清醒。
“骆娘子将镯子捏的这般紧,看来是很喜欢了。”虞弯弯火上浇油道:“我还道骆娘子念着亡夫,所以才打扮的如此…素净。可又想着骆娘子毕竟不再是贾夫人了,如今更是在大胆的追求自己少时所爱,喜庆点也无妨。唉,我这人啊,就是想太多,骆娘子不要见怪啊。”
“殿下考虑周道。”骆济通恨极了,可她依然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