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之去药铺配了一月有余的草药,又买了米面等物,沉甸甸的,又在街边买了一个小板车,更是放开手脚采买,接连购下葱姜蒜种、马铃薯块茎、红薯种子。
那道视线一直不远不近地追随着虞之,虞之一心采购,竟半分未觉察。
板车上的货物垒得高高的,摇摇欲坠,本不欲再买,但有个老人家正在卖黄豆,无人问津,看着可怜,虞之心一软,唤她:“老人家,这黄豆还有多少斤,您称称全部卖给我罢。”
“欸,姑娘,你买那么多能吃完吗,别浪费了。”老人家颤颤巍巍地问她。
“吃得完的,我全要了。”豆花、豆腐、豆腐皮、豆浆,黄豆能吃出的花样多着哩。
“老人家,我还想问一下,最近这匪患平了吗?我住那一带,就是匪患盛行那片,今日出来都是提心吊胆的。”虞之一边掏钱,一边问老人家。
东西被一扫而光,老人家心花怒放,什么都跟虞之讲:“京畿一带的匪乱哪能长久,就算是百姓能忍,这宫里的贵人也不能忍啊,朝廷派了个小将军,半个月就把那群作乱的贼人擒住了。”
“不过啊,听人家说,还逃了几个小毛贼,但不足为惧,没甚么好怕的,大家躲过了那几日,现在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
“不过姑娘你一个人,又拖着那么多东西,还是要小心为上。”老人家拉着虞之的手,殷切嘱咐。
“省得的,老人家你莫担心。”虞之望望天色,已过了晌午,路途遥远,寺中人还等着吃饭,主持的药也不能再耽误了,她忙辞别老人,拖着板车上路。
越往寺庙的方向走,路上人烟越稀,板车负重,虞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虞之想起老人家说还有在逃毛贼的话,不安地回头一瞥,有三两个人,粗布短打,看起来像是附近农庄的庄稼汉。
她的心半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能快步走着。
走出好长一段路,虞之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只听脚步声,身后的人应是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周遭也愈发荒凉,虞之见状,心中直呼见鬼,于是硬着头皮调转方向,往农庄的方向走去。
谁知方走了几步,尾随她的那些人围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虞之心下一叹,讨巧地笑着:“几位大哥,行行好,我路过一下。”
领头的一个汉子邪笑着说:“不知妹子要往哪去,搬着那么多的东西,也不便宜,若是与我们同路,我们也可帮衬一二。”
虞之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尊敬一揖,笑着道:“谢过大哥们的好意,几步路就到了,就不必了。”
领头汉子楞了一下,正想接话,另一个黄毛汉子不耐烦地大叫:“大哥,跟她废话那么多干嘛?”
好像确实是哈,领头汉子一想,领着手下的弟兄逼近虞之,还掏出了一把小刀,凶神恶煞:“把你这些东西和身上的钱都留下,饶你一命。”
虞之衡量了双方的力量差异,悬殊过大了些,但大家不能再忍饥挨饿,主持的药也务必带回去,
虞之心念一转,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怯懦样,颤颤巍巍地捧出两块银子,抬眸弱弱地问:“大哥,我身上还有二两银子,也够你们生活一阵子,但这些东西,能不能给我带回去,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才差我出来买东西。”
那个黄毛汉子呸了一声,掏出把菜刀直直地向虞之走来:“你这个小妮子,还会哄人,我跟着你半天了,那只簪子当得五十两,买了这些东西还剩三十二两,这会子骗你爷爷,本还想留你一命,我看倒也不必了。”
我怎的如此不小心,被人跟踪了竟都不省得。虞之心道糟糕,不动声色地卸掉肩上的板车牵绳,余光观察四下的环境,准备随时逃跑。
黄毛一步步逼近,虞之的心怦怦跳着,呼吸紧屏住,迅速蹲下去抓了一把土往黄毛脸上一扔,往他们未拦住的方向急急跑走,头也不敢回。
身后传来一声痛呼,又并一阵马蹄声,前面出现一个小小山崖,枝丫横斜,虞之心一横,闭眼准备往下一跃。
预料中的痛感未出现,腰部要一道力量狠狠裹挟住,往侧边一滚,虞之脑袋发晕,缓了片刻,只觉腰部横着的手臂松开了,耳边传来声音:“姑娘莫怕,那些小贼已经跑了,你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