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魏放舟看着眼前的考察表，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安曼坐在对面，表情略有一丝不自然。
魏放舟放下茶杯，清了清喉咙，温声道：“其他项目都合格了，尤其是射击，应该是这些年里新人射击的最好成绩了。”
安曼点点头：“她从小学习射箭，还是明海射击俱乐部的成员，算是有基础吧，准度是够的，力量稍微有点欠缺，不过已经很好了。”
魏放舟：“这年头少有父母会给孩子培养射击这种爱好，挺难得的。不过……”
他的手指落在某一行上，指尖点了点，问：“体能训练的项目一个不及格，这也是新人里绝无仅有的吧。”
安曼轻咳一声：“她之前不是一直生病在家休养吗，体能确实有些跟不上，我建议将体能训练改成长期的。”
“嗯，这倒是能理解，”魏放舟温和地说，“我也考虑过这个情况，所以我打算让你去带她。”
安曼皱眉：“我？”
“她的灵觉值很高，这意味着她能感知到未知的怪谈，但是也容易受到精神入侵，我想至少应该匹配一位A级的收容员来带她，”魏放舟轻扶了一下眼镜，沉声说，“本来是想让小黎带的，但是他短期内回不来了。”
安曼双手环胸，面露不解：“他已经在那边待了一个月了，还没结束吗？”
“嗯，本来以为只是B级怪谈，但是它发生了进化，灵域范围扩大了十几倍不止，所以他只能留在那边继续处理。”
“十几倍？是被什么力量激化了吗？”
“不清楚，我已经派了三个小组过去协助他了，这次任务结束后他会有比较长时间的休假，我也不想给他安排得太满，上次例行检测……他的情况不太稳定，这次又遇上突发状况，估计他也没什么精力了。”
“他这两年的检测结果波动很大，我建议你直接停掉他的工作让他修养一阵，”安曼缓缓地说，“就算他是A级收容员也不该这么高频率地出任务，你不想再损失一位A级人员吧？”
魏放舟眼中露出了一丝犹豫。
“但现实如此，必须有人去做这种事，所以我希望你尽快成为A级收容员，也希望收容部有更多能力达标的新人。”
安曼默然，她盯着桌子上的考察表，沉思了十几秒，深深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我们真的等不起那么久了，你还记得龙王庙吗？”
她一怔：“你说的是那个C级怪谈？那个不是已经消亡了吗？”
魏放舟的嘴角紧绷，他低声说：“不知为何它又复苏了，我们的人已经把那片区域封锁了，好在它目前还没有异动，调查部的想先实地调查一下，所以我们只能暂缓收容。”
他将手边一个蓝色文件夹递给她，神色凝重：“这是前天晚上的事情，今天直接转到我们局了，你先看看吧。”
安曼疑惑地看他一眼，翻开了文件夹，她的秀眉慢慢皱起。
白纸上的黑体字异常扎眼，针尖一样刺入她的瞳孔。
【明海六中集体自杀事件】
……
离收容局一百米有一片别墅区，别墅的数量不算多，零零散散十几栋，没什么排列规律，乍一看像是有钱人的度假区。
其中一栋别墅里，左檀，俞渊，章书宁正围在一起煮火锅。鸳鸯锅——还是俞渊特意要求的。
左檀万万想不到这里的员工宿舍居然是四人一栋的别墅，上下两层，每层两间卧室，还配备有影音房、游戏房、健身室……食堂在那栋半圆形建筑旁边，步行五分钟，唯二的缺点是不能叫外卖以及出入需要专车。
说白了，这里所有的配套设施都齐全，全然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园区处于城市边缘，远离热闹喧哗，进出也受到严格限制，仿佛这样才符合收容局工作的特点。
俞渊往清汤锅里下肉片，等肉熟的空隙，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确定地说：“听说你的体能训练要变成日常项目啊。”
左檀放下筷子，看章书宁：“下次吃全辣的火锅可以吗？”
章书宁横了俞渊一眼，点点头，补充：“重辣那种。”
俞渊：“……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章书宁冷冰冰地说：“那又怎样，她的射击成绩是你入职时的1.5倍。”
俞渊：“……”
他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日常体能训练很辛苦，所以你先得有个心理准备，不及格的话他们不会让你出任务的。”
“那也不一定。”章书宁从辣锅里捞出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左檀奇怪：“不及格也能直接工作吗？”
“今年局里其实入职了一批新人，按照以往的训练安排至少是要持续两个月的，但现在估计是要看上面的决定了。”
“老魏肯定会找个经验丰富的高级收容员来教你，提前祝你分到个好相处的。”俞渊端起盛满饮料的杯子碰了碰她的。
“有多少不好相处的？”
章书宁夹肉片的手顿了一下。
“哈，有那种你在他旁边呼吸声大了都要被警告的，有那种相处一周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的，还有一遇到怪谈就兴奋得比怪谈本身还吓人的……不可避免嘛，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问题，收容员尤其多而已。”
章书宁：“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俞渊叹了口气：“分到阿宁这样的就很幸运了。”
章书宁：“……”
章书宁懒得理他，她转头看左檀：“我的级别不够，但说不定以后我们会合作。”
分到什么人左檀倒不是很在意，她夹着牛肉片蘸了蘸油碟，心情依然有点郁闷。半个月的体能训练已经让她累得够呛，不敢想象变成日常训练后的生活有多痛苦。
当天晚上，安曼就拿着一沓文件来到她的别墅。这栋别墅目前只有左檀一个人住，三个卧室都是空的，冷清异常，安曼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我看你一个人住的还挺无聊的，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你不想换个人多的宿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