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没人看拉上个跟班。你只是跟着他在寂寥无人的街上一路狂奔,好似亡命天涯。
雪落下来了。
倘若此时是在拍电影,你会觉得你们这样真的很像在演《天若有情》。
街头混混濒死决斗之际拉着富家千金在街上逃跑,砸碎橱窗玻璃取出婚纱。凌晨钟声响起,教堂大门紧锁,苦情人虔诚祷告上帝互说誓言结为夫妻。
只是香港从不落雪。他不是刘德华,你也不是小白花。你不可能穿着婚纱在高速公路上漫无目的地赤脚奔跑,绝望无望地看着爱人死去。
杰罗姆·瓦勒斯卡这个神经病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无聊俗套、有心有肺的事情,你这么想着。
直到你俩停在了一家服装店前,你看见他将锤子扔进了橱窗。你面露了然,你没忘记几小时前杰罗姆扫了眼你身上的驼色旧大袄,有点嫌弃的样子。出门搞事情,当然应该穿得张扬点。
不用他多说,你很自觉地跟着他走了进去,然后挑了件最厚最艳的袄子搭配皮裤长靴,有点炫耀得意地看着他,期待着一些夸赞。
然而杰罗姆对你的衣品似乎很不满。
“啧,脱了。”他语气很不好,眉头皱得比脸上的疤痕还深。命令式的态度和台词让你觉得接下来就要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你有点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心脏跳得飞快。可能是真的要熬夜猝死了,你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到。
直到你看见这个神经病扒拉下了一件黑色婚纱长裙,露肩收腰,做工精致,设计得体,洒满金粉,就像你爱的月亮。
很有品,但你有点诧异。
“穿这个。”他将衣服扔给你。
你不想穿。
不是婚纱的问题,谁大冷天的穿裙子啊,还是露肩露胳膊的。
可杰罗姆好像看穿了你,歪歪头,笑容亲切地威胁道:“甜心,需要我效劳吗?”
你立马冲进了更衣间,只不过动作温吞,这天可真是太冷了。
“噢,忘了说了,我在这也埋了炸弹,好像一分钟后爆炸吧?”他苦恼的声线飘进门内。十秒后,你快速拉好了拉链,一脸紧张地拽着他狂奔逃离现场。
身后大厦轰塌燃烧,火海连绵,你们明明是罪魁祸首,此时却像极了亡命之徒。
你听见杰罗姆·瓦勒斯卡放声大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不为什么,只为疯狂的一切,既戏弄着自己,也嘲笑着整个世界。
你们跑到了河边。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黎明河水疯涨,岸边野草疯长。阿卡姆铁桥冰冷,肃穆,漆黑如墨,像是要审判向下的一切。而你看见他突然盯着远处蒙眼持剑的正义女神像,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甜心,你信她吗?”
他突然发问道。
“不。”
你耸耸肩。
“我也是。”他莫名其妙地在你的额头印下一吻,你听见身后巨响传来。他炸掉了那樽女神像,还有岛上连接到大陆所有的桥梁。
“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轰鸣声中,他的口吻像极了婚礼证词。
“以月亮为誓,我会。”
你语气笃定。
夜雾散尽,你看见月亮光辉依旧,就像那天一样,给他疯癫的眼里浸染了几分似真似假的钟情。你看着他雾绿色的眼眸想到,拿月亮蛊惑众生,真是太犯规了啊。
可他却说:“甜心,我不是说了吗,别拿月亮这变化无常的狗东西发誓。”
他轻笑道,在你嘴唇用力按下一个恶狠狠的吻,像是要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而你调整了一下身姿方向,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他你的好牙口。
你们的脸紧紧贴在一起,像是永远不分离。此时他狰狞的疤痕在你看起来和善无比,唇齿相碰之际,很多事情已然不言而喻。
四周仍然一片嘈杂的寂静,硝烟味几乎要覆盖他身上的甜腻。而你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仅是一笑,用尽全力地灿然一笑,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子弹已然射穿你的心脏,只是多次经验告诉你,这死得没那么快。
他知道吗?你是警察。
因此自从那日后,你的身边便埋伏着几个家伙,你当然也会通风报信。对待罪犯,你的态度就是抓他们蹲牢子。
你们不可能有好结局。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那片草丛里至少埋伏着十个以上的警察,因为是你将他有意引来这里的。计划很完美,是你有问题。
你没想过对方会想开枪。
事已至此,你也不想计较到底是谁干的。这没有任何意义。
总之无论是警方还是他,击毙的都是问心有愧的你。
而你甘愿受罚。
“杰罗姆。”
这是你此生第一次当面叫他的名字。
濒死之际,你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喘息,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月亮的余晖,你没什么力气地轻笑着,断线般地破碎说道:
“我从不、从不、从不、在满月时分撒谎的。”
想说的还有很多。
你想和他就着月亮争论不休。
为什么他要讨厌月亮呢?你不明白。
月亮阴晴圆缺,可永不陨落。迷雾散尽,它依旧还在。你崇拜阿尔忒弥斯,只拿她发最神圣的誓言。只是月神温柔而残忍,她守信地将你的诺言一一兑现:勒令你死于心动。
当然,你不想道歉。立场不同,这是你必须做的选择。你不认为自己有错。你已经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了代价。
…
最重要的一点。
你还没有告诉他你的名字。
只是时间却不够了。
你的心脏将被彻底献祭给月神,痴情是她最爱的收藏品。冰冷侵袭入骨,你明白自己彻底无可救药。
你真的太困了。
可还是还是很想好好地再看他一眼。
只是直到最后,你也不敢直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