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知道没有人来哄她,才故作温柔坚强而已。
现在想想,谁知道自己哪天就死了,本就是苟活于世,活得这么憋屈做什么。
这辈子她都重生了,总要为自己活一次,可要活得好着呢。
她忍住了泪,将红糖馒头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满足地笑,刚吃了几口,门外就有脚步声传来:“哟,真真姑娘?奴家就知晓你在这儿。”
来人是千修院的掌事大太监,白真真吸了吸鼻子,连忙站起来,不解地看向他,不太明白她已经告了假,掌事为何还来寻她。
白真真挨着灶火站着,曹掌事走过来停在她面前,看见她手里的红糖馒头,和红红的眼眶,记起今儿一整日厨房都没做过馒头,皱眉道:“哟,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吃昨儿剩下的,胃受得了啊?厨娘不是留了饭菜吗。”
说着,他上前掀开了蒸笼,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掀蒸笼的手在半空停着,好一会儿沉默,才尴尬地收回去,曹掌事看着眼前温顺的少女,心下了然:“这艾歌,回头我说说她。”
“和小姐妹斗气怎么还故意糟践人,还有脸闹到姨娘面前。”曹管事自言自语,有些生气,言语间已经是偏向白真真。
白真真这才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掌事大太监:“曹爷说什么,什么闹到姨娘面前。”
曹掌事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半信半疑:“你还不知道?”
白真真怯怯地咬着唇,模样格外使人怜惜,她摇着头,小心道:“我该知道什么吗?还请曹爷明示。”
曹管事看着她这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害怕,想起主子的话,不由叹了口气,心里替她担忧:“具体我也不知,只是艾姑娘突然求到主子面前,说你欺辱她,现在人正在西厢房叫告状呢。”
她欺辱艾歌?
白真真闻言放下手中的红糖馒头,素手轻揉着胃部,微蹙的细眉和一脸轻愁让人格外心疼:“我虽不知晓艾歌姐姐为何污蔑我欺辱她,想来有什么误会,可我不会怪她的。”
白真真看向他,双瞳剪水,如同灵动又无辜的小白兔:“但实不该因这点小事扰了姨娘清净,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她素来温柔大方菩萨心肠,明明被人欺负了还不吱声,一心帮别人说话,将错揽在自己身上,曹掌事看着那隔夜馒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的好姑娘,怎么会欺负人呢?
他是不信的。
“真真姑娘别担心,主子性子虽无常,但好在对下人一向公正,艾歌的所作所为和姑娘的为人处事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呢。”
白真真心下想着,只怕那是对你们公正,那只瘟鸭以折腾我为乐,对我可不公正得很。
但她面上却做出感激溢于言表的模样,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眼里还含着濛濛水光,温声道:“多谢曹爷为我说话。”
“我们还是快过去吧,别因为我耽误时间,令姨娘对曹爷您不快。”
她可真是善解人意,曹掌事这样想着。
但主子的脾气确实不算好,曹掌事也怕耽搁久了被迁怒,忙带着她往西厢房赶。
一炷香不到,两人已经来到了西厢房门口。
“真真姑娘,咱家就送你到这了。”曹掌事道。
真希望主子不要听信艾歌的片面之词,不要为难她,她是多乖巧懂事一个小姑娘啊。
白真真笑着点了点头。
她转身踏进西厢房,脸上单纯美好的笑意荡然无存,过分白皙的小脸上一片冷意和厌恶。
一想到要直面橖宴,她就觉得恶心。
她站在西厢房珠箔银屏之后,忽然听到艾歌的声音。
“姨娘,白真真这人惯会两面三刀,嘴上说着与我做好姐妹,转头就联合大家排挤我,私下更是行巫祝之事诅咒您,这样的人留在您身边祸患无穷啊!”
“您若不信,可派人去她房中搜查,那巫蛊小人儿在她床下放了可有些年头了。”
大夏禁巫蛊之术,违禁者汤镬弃市。
弃市,也就是死后暴尸街头不许人捡骨。
这样的死法触及到了白真真心中的伤痛,面色瞬间白了,周身冷得发颤。
她听着艾歌的污蔑,下意识去看橖宴的反应。
虽然她恨橖宴,但不得不说,因为前世那段相依为命的时光的影响,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想指望他。
白真真反应过来时,脸色难看。
你下贱,白真真!
他上辈子如此对你,你这辈子竟然还想指望他,他难道是什么好东西。
橖宴一身白色天鹅细绒的华贵衣裙,长发未曾挽起,懒懒地披散在身后,白裙乌发,衬得他眉目艳丽又嚣张。
他歪在贵妃榻上,玩着裙子上的羽毛,听到她的话,苍白却过分漂亮秾丽的小脸上显现出几分兴致。
屋子里到处铺着厚软的地衣,脚踩在上面一点动静也没,艾歌那个蠢货不知道白真真已经到门口,可他耳力好,早在白真真到门口时就发现了。
橖宴不怀好意地撩起眼皮,看着站在珠缀帘子之后,一脸惧色的白真真。
忽然觉得她害怕的样子有趣极了。
白真真十二岁起就在他身边侍候,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有数,虽然傍晚时分她的举止让他刮目相看,她并非平日里表现出的那般良善。
可他选择坏心眼儿地吓唬她,故意拖长了调子,连冰冷的眼底也泛起了懒意。
“哦?”
“那这般说来,这白真真——确实留不得了?”
白真真听到他的话,气得手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平复。
果然如此。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从不为她考虑,很多捕风捉影的事,没有任何证据,他也从不向她求证,便定了她的罪。
白真真没出息的鼻尖一酸。
你看,他又一次因为别人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