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今年也都十四了,眼看就要到婚配的年纪,不如咱们结个亲家。秋音这脸上的伤就算治不好,有谷雨护着我们也放心。”
谁也没料到李老大会提这样的要求。
白露心情有些复杂,说到底是自己惹的祸事,怎么能让谷雨替她承担。她转头看向谷雨,暗示着摇了摇头。
谷雨本欲断然拒绝,却在迎上白露担忧的目光后犹豫。只是先立个婚约罢了,等风波过去再想办法改了也不迟,总好过让妹妹现在就被送去衙门。
不等余木匠答复,李老大又接着道:“咱们村里向来有换亲的风俗,既然秋音要嫁谷雨,刚好让白露也嫁给秋海,咱两家亲上加亲,秋音脸上的伤,自就不必再提了。”
白露惊愕地抬头,没想到还有这招。
“不行!!”谷雨再也安耐不住,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
屋中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李老大声音阴沉,“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不想嫁,就抓起来送去衙门吧!”
“谁敢动我妹妹!”谷雨大喝道。
“我到要看看动了又怎样?”声音还未落下,秋海已迅速起身,冲过来作势要抓住白露,边喊道:“不如现在就去衙门!”
白露倒不挣扎,比起先前在河边遭遇水怪时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此刻眼前的是人,自己的同类,总归没那么可怕。
可谷雨哪能容妹妹受到欺负,他大步冲上来,挡在白露身前,双手猛得用力一推。
秋海措不及防,身子不稳,被推得向后连退数步,直退到墙边才收住踉跄的脚步。
墙角处正摆着那堆收拾整齐的旧农具,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秋海再顾不得许多,随手从农具中抄起一把铁叉,劈头盖脸就朝谷雨挥去。
谷雨侧身躲过,身体转而向前一倾,紧紧握住了铁叉的柄部,与秋海争夺起来。
众人见状,纷纷阻止。
只听有人喊道:“别打了,有事好商量!”
又一人喊道:“还有没有王法了,送他们兄妹一起去见官!”
但都未见有所动作,那铁叉虽然陈旧但依旧锋利,若被叉上一下只怕非死即伤。
只有李老大眼见自己儿子吃亏,不顾一切冲上前去,试图帮着秋海夺下铁叉。
偏就在这时,谷雨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一使劲,将秋海甩飞出去,铁叉上的力度失了平衡,向着一侧斜斜掠去。
李老大正冲到跟前,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身体往后急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锋利的铁叉直直插入他的胸口。
李老大身体猛地一颤,眼中尽是疼痛之色,他的手抓住插在身上的铁叉,似乎想将其拔出,但他已经失了全部力气,铁叉纹丝未动,身体渐渐地软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时间仿佛停滞。
秋音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脸色惨白,哭喊:\"爹!\"
秋海手脚并用地爬到李老大身边,双手颤抖地扶住他的身体,摸索着似想寻找一丝生命的迹象。
自始至终,余木匠都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直到此刻,他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蹲下身子探查李老大的鼻息,然后沉声道:“他已经去了。”
谷雨呆立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白露,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亡,不敢相信生命竟如此不堪一击。进门时还趾高气昂的村长,就在转眼之间,被自己的哥哥杀死了。
秋海眼见父亲咽了气,双眼通红地站起身,双手掐住谷雨的脖子,似是要掐死他替父亲报仇,他面目狰狞地嘶吼:“你杀了我爹!我要杀了你!”
谷雨身体僵直,任由秋海的双手压迫他的脖颈。
“放开阿哥!”白露再无法克制自己的哭喊声,一双手颤抖地拉扯着秋海的手臂,用尽全力要拉开他。
秋海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到头顶,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谷雨的脖子。
回头望去,余木匠正冷冷望着自己。
周围的村民也已围了上来,众人拉开秋海。
谷雨蜷缩在地上困难地喘息着,脖子上的勒痕红的吓人。白露扶着他的手臂,心中痛楚,不知该如何是好。
村长在众目睽睽之下遇害是何等大事,长老们紧急商议后决定连夜启程,由村中壮丁们组成队伍,将凶手余谷雨和村长的尸身一同押往宣城衙门受审,秋海作为苦主同往。
李家村距离宣城约莫两个时辰的路程,为了避免夜里人多杂乱,白露和其他人证则被安排在明日天亮前,再一同出发赶往宣城。
终究还是要去衙门,早知如此,又何必连累了哥哥,还有一条人命呢。
白露心中苦涩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