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乖乖地地趴在酒楼二楼的栏杆上等洗濯回来,蓦然听见楼下有人惊呼。
沈照抬起头,原来是下雪了。
明明灭灭的烛光,曲曲弯弯的红阑,映衬着飘飘洒洒的白雪,这场景美的令人心惊。
那边谢濯也很快把事情处理好,来到了酒楼二楼:“饿不饿?”
沈照诚实地点点头。
谢濯喊来小二点菜,先点了一坛子酒:“现在布菜,一会儿子都巡查完就过来了,刚好一起吃。”
不一会雪纷纷扬扬的下的越发大了,街上的行人却是不减。
魏子都又一轮巡查过后才姗姗来迟,沈照和谢濯毫不客气的罚他喝了一大杯酒。
这家酒楼的特色是在一个炉内置炭火,炉上架分格铜锅,锅内用骨头煮汤,待汤煮沸然后往里面放各种新鲜的肉片或青菜,随放随吃,名为“拨霞供”。
谢濯知道沈照喜欢涮肉片,于是将一大盘肥瘦相宜的五花肉片都拨弄下去,看肉的成色熟了,又一个一个夹到小碗里,邀功似地推到沈照面前。
其间魏子都想捡现成,伸出筷子想夹一块。只是他的筷子还未靠近肉片,就被谢濯截获。
“想吃自己下,这些都是阿照的。”谢濯小狗护食一般拨开魏子都的筷子,眼睛却不离锅中的肉片,絮絮叨叨:“阿照在寺中那么多天吃斋念佛,今天本世子捏了捏她的小脸儿,都没有之前软了,可得好好补补。”
沈照看着面前的一小碟肉片,杏眸一下子亮了,开心地抓住谢濯地手臂晃晃:“行川哥哥真好~”
谢濯俊脸上登时露出了不值钱的笑容。
魏子都:“……”
魏子都冷眼看着二人,他觉得此时给谢濯一条尾巴,他能摇的虎虎生风。
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待遇差别怎么就那么大!
这饭真的没法吃了。
魏小将军气极,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伸手拦住路过的小二:“再给我来五盘五花肉片,全放我这边,我自己吃。”
沈照被他俩逗笑了,赶紧将小碟往魏子都那边推:“魏将军生气啦,来来来,吃点吃点。”
谢濯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把小碟拉回去:“别管他,你看他有手,他会自己点。”
魏子都:“……”
魏小将军疑似被青梅竹马排挤孤立。
沈照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真的很喜欢,也很依赖这样的氛围。
她少时丧母,寄养到太后名下。太后又年迈,喜静。宫中的娘娘虽然很多,但对她这位庶出却忝居“长公主”之位的公主,态度都差不多,不疏离也不热络。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真好,这是他们三个人一起过的又一个热闹的节日。
…………
吃过饭,外面的雪下已经下得不浅了,花灯映雪,依旧是美的。
沈照吃饱喝足,伸伸懒腰,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张望。
谢濯走过来,站在他的身侧边责备边解下自己的披风,为沈照披上:“外面下着雪,还站在风口,真不让人省心。”
披风领口有一个带子,他还贴心的为沈照系了一个蝴蝶结。
这时沈照看见酒楼一楼门口,走进来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
因为在雪中行走久了的缘故,斗笠上落了一层的雪花。这位姑娘走进来,脱下长至脚踝的轻纱斗笠,抖了抖上面的雪,一旁的店小二赶紧有眼色的接过。
跳动的烛火摇曳下,沈照这时很容易地看清了对方的脸庞。
沈照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姑娘,可是看到她的那一刻,二十几天的噩梦突然清晰地涌现在脑海里,一股清冽的窒息感扑面而来,一个名字立刻浮现在了脑海中。
红衣似火,肤白若雪。峨眉淡扫,眉间似有经年不化的积雪。
秦落蘅。
似是沈照审视的视线过于强烈,秦落蘅抬眸向这里望了过来。
沈照身形晃了晃,赶紧看向谢濯。
这时的谢濯似有感应一般,目光也透过栏杆向楼下望去。
于是,秦落蘅的目光遥遥正与二楼正在给沈照系披风带子的谢濯对上。
沈照看着二人嘴唇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就好像真的看了一出才子佳人的话剧,而自己却只是一个戏外人。
雪渐渐下的小了,亥时将过,游人渐渐散去了,魏子都还要在子时之前巡视最后一遍,当然还是谢濯送沈照回寺庙。
香积寺其实距离城门也不过十多里的距离。
快出城门的时候,谢濯突然道:“停车。”
车停下后,谢濯两步窜下去。不一会,提着一小包糕点上来了,邀功似地提溜到沈照眼前:“看,你小时候喜欢吃的松子栗粉糕。”
沈照望着谢濯和平日一样的笑,心中更乱。
秦落蘅,确有其人。
困了自己将近一个月的梦境,就在今日她认为只是梦的时候,现实又猛然给她一个大臂兜。
到了寺门口,谢濯首先跳了下来,然后后头掀开车帘,向沈照伸出了手。
沈照身上还披着谢濯的披风,手里提着他买的糕点,就着他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宿雨和朝烟赶紧上前迎接。
宿雨观察着沈照的神色好像不太对:“殿下是累了?”
沈照点点头。
这时谢濯还半开玩笑半提醒道:“一身的酒肉味,入寺见了僧侣记得绕着走。”
沈照回头。
谢濯还站在原地,目送着沈照入寺,见沈照回头看自己,还高兴地挥挥手道:”七日后见。”
“谢濯。”沈照突然开口。
“怎么啦?”谢濯侧过身挑眉疑惑。
沈照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酸酸的:“那个姑娘……好看吗?”
谢濯:“嗯?”姑娘?什么姑娘???
…………
一晃五六日过去,明日就是沈照回宫的日子。
沈照在寺内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