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缓缓地扬起脖子,小心地避免脖颈被对方手中的利刃所伤。
谢濯这是一把将她推到了人家的刀刃上。
但当她抬眼看清营帐中的形势后,又不由得吃了一惊。
营帐中有数十名黑衣人,且个个手持长剑虚位以待,而皇帝和宸妃此刻却并不在营帐中。
为什么……会这样?
沈照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这群黑衣人的心态似乎也不比沈照好到哪儿去。
“我们中计了。”一个黑衣人皱起眉头,看向挟持沈照的人:“狗皇帝根本就不在里面!”
他们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费尽心思混进禁军当中,明明看见皇帝和宠妃回了营帐,他们潜入进来却看不到皇帝的人影。他们是从禁军中溜进营帐的,现在却被困在这营帐中。此刻透过帐篷的缝隙往外看,外围密密麻麻的全是禁军。
他们貌似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处于完全的被动之中,根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拿剑挟持沈照的黑衣人沉思片刻,沉声道:“他们应当是故意放我们进来的,莫非今晚的行动走漏了风声?”
黑衣人心中疑惑,沈照也不太清楚当前的局势。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今晚的宴席,从始至终她好像都没有看见魏子都。
沈照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来,魏子都作为禁军首领始终没有出现,这只能说明皇帝早就悉知刺杀活动,暗地里留了一手。
可是真正让沈照心寒的是,外面的人可都是天圣帝的儿女和近臣。但是他们这些人的死活,似乎却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突然看向沈照,“这个女人怎么办?要不直接杀了算了?”
身边的黑衣人闻言却不语,似乎正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沈照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不是,她一直很配合啊。她被劫持之后,既没有乱问又没有大喊大叫,怎么突然就要刀了她。
“别杀我,我可以帮你们离开。”沈照试图展示自己还有可利用的价值。
“就凭你?”黑衣人明显不太相信,狐疑地看着沈照:“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劫持我。”沈照诚恳地道。
“你说什么?”对方似乎没明白沈照的意思。
沈照心累,看在颈间刀剑的面子上,还是耐心解释道:“你们把我当成人质,他们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什么身份?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黑衣人上下打量着沈照,似乎在判断她的身份,可是沈照身着厚重的斗篷,并无明显的纹饰留给他们推测身份。
“我是景灵侯府的大小姐。”沈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父亲景灵侯有权有势,外面的人,他们不敢得罪我父亲的。”
楼星盏临时又随着她二哥出去游玩了,这次围猎说是要来,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来,这也给沈照提供了一定的便利。要是真让他们知道自己是长公主,恐怕活着的机会更加渺茫。
“老大,能信她吗?”有一个黑衣人提出质疑。
沈照脖子上架着刀,使得她并不能够抬头去看身边那人的神色。她只觉得对方的目光打量了自己几遍,沉声道:“赌一把,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沈照心中腹诽道:巧了,本公主也是这么想的。
…………
营帐外的混乱渐渐止息,正当众人以为乱局即将结束的时候,皇帝营帐被掀开了,但走出来的却不是皇帝和宸妃。
在场的人此时才发现,十几个黑衣人竟不知何时越过了禁军的防守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营帐,此时为首的黑衣人还手持短剑挟持着一个女子。
刚拔出剑准备擒贼的众人定睛一看,那被劫持的人竟然是昭懿长公主,顿时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放开她!”
谢濯最先反应过来,他状似冷静地凝眉望着那那些刺客,握在剑柄上的骨节分明的手此时却青筋暴起,昭示着他平静外表下的不平静。
黑衣人将面前众人的犹豫和顾忌看在眼里,心下不觉安定了几分,看来手上这个女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于是他手里的短刃又凑近了沈照的脖子几分,冷声道:“放我们离开,不然真的杀了她。”
一边是刺客,一边是长公主。
那一群世家子弟和侍卫都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谢濯死死地盯住沈照白皙脖颈上渗出的淡淡血痕,想上前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他怕……他是真的怕这些人会伤害到他这些年来一直珍之重之的小姑娘。
“放他们走!”谢濯沉声道。
可是私放刺客这种事,一旦被追究起来可是要抄家灭族的,有几个禁军纠结道:“世子……”
“我说,放他们走!”谢濯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本来黑衣人劫持长公主,他们就不可能不顾及长公主的性命去擒拿刺客,只是怕皇帝事后追究他们放任刺客的责任而已。
而眼下既然紫衣侯世子做了这个出头鸟,那他们就更没有理由不退让了。
众人散开,眼看着这十几个黑衣人挟持着沈照,万分戒备地穿过人群往后方撤去。
一个女眷似乎被这阵仗吓到,腿一软竟然“扑通”一声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这些刺客们本来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会使他们警惕起来。
于是他们听见声音,纷纷举起手中的长剑,警惕地回头看向众人:“谁再敢乱动,我就直接杀了她!”
脖颈的短剑逼得更紧了,颈间本来浅浅的伤口又深了几分,已经开始往外渗出淡淡的血珠。
此时那个女眷似乎又被吓到,惊叫道:“住手,不能伤害长公主。”
沈照心累:这些人,真的是生怕她死不了啊。
这句话传到黑衣人的耳朵里,他脸色一变,顿时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沈照的欺骗,愤怒道:“你是长公主?”
沈照还正想狡辩几句,突然一阵箭雨就凌空向他们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