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陆伊薇便来到了江氏的院子,松兰院。
江氏此时正在和林氏在屋里小声谈论着白日陈夫人到府上来的事,便听到院里下人高声喊着:“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江氏听到院里的动静,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就见陆伊薇神色凝重地朝自己这边过来。
“薇儿?”江氏惊呼出声,“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是找为娘有事吗?”
陆伊薇听到江氏的声音,眼中瞬间有泪光闪烁,带着些许哽咽:“母亲,我下午去了二哥的院中,待到晚膳后才回院里,就有下人来报说琴心自午后就不见了,晚上用饭都不见回来。”
“不见了?”江氏惊讶,侯府管束森严,好端端地怎会有婢子不见?
“嗯。”陆伊薇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她朝江氏点点头。江氏见状,一把将陆伊薇拥入怀中。
陆伊薇顺势伸手抱住江氏的身子,将头埋入,唯恐江氏看到她努力挤着眼泪的样子,“母亲,自从我生病以后,身边的婢女一个个出事......”
陆伊薇本想对江氏说出沈婆子和念熙的事,还有自己院中近身照顾的几个婢女被换的事。但想着这些事情经过景阳侯的安排,江氏对此可能并不知情,说多了只会让江氏对自己起疑。
陆伊薇只得斟酌开口:“母亲,难道真如那些下人所说是女儿不详才......”
“混账!”江氏出声打断她。“你是主子!莫要听哪些多舌之下人胡乱编排!”
江氏的话语让院中的下人都低下了头,不敢有任何举动。他们过去确实没少说过这样的闲话,但也只是私下里说说。他们从未料想过被搬到江氏面前来说。
林氏也在一旁温声劝道:“大小姐心地善良,待婢女们也是真诚以待,您断不会是那样的人,您别往心里去。”
“可是,她没有任何预兆就不见了,呜呜呜......”陆伊薇并没有因林氏的劝导而宽心,反而更止不住眼中的泪水,放声哭泣。
见女儿哭得跟个泪人一般,江氏本就此前一直对这个女儿心存愧疚,此时更是心疼又无奈,只得开口道:“找!林嬷嬷,现在就派人去找。”
江氏带着陆伊薇进屋坐下,边拿帕子边厉声吩咐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派人去问门房那边可清楚去向,给我不论侯府内外,都要找到。”
陆伊薇揣着很多疑问需要向琴心问清楚,在听到江氏那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心里更为担忧。
一盏茶后,便有小厮来报,说琴心无事。只是今日被叫去景阳侯书房那边帮忙,现下已经回去陆伊薇的院中。
陆伊薇这才放下心来。但戏要做足,她仍然抽噎着,“今日,父亲...能把琴心带走,不说一声......明日就能再将,张嬷嬷,秦嬷嬷带走......”
江氏以为这只是一场乌龙。她想着女儿许是生病之后,心里多思多愁才闹了这一场。对陆伊薇也没有责怪,只是叹息一声,打算开口宽慰她几句,便叫福音送她回沁梅园休息的。
但听着女儿此时的埋怨,江氏也只得温声哄着:“不会啦,不会的哦。这次是下面传话的人没处理好,才闹了此事。没有下次啦,好吗?乖孩子,咱不哭了。琴心无事回来便好了。”
“怎么不会?”陆伊薇故意娇嗔着,既然已经因琴心的事向江氏开了口,那现在就是把沈婆子从庄上接回来的好时机,她继续添了把火,“万一父亲一时兴起,又将我院里的人带走,再吓我一次。我这身子能经得住几次这样的折腾?”
江氏闻言,也不知如何劝慰。只得耐着性子,听着女儿的抱怨。
“如今沈嬷嬷不在我身边,新来的那些人,女儿都用不惯。院里主事的琴心还被带走,若是琴心今夜出了何事,这又要女儿如何?”陆伊薇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抬手边擦拭眼眶充盈而出的泪水,边说道。
“好了,好了。”江氏见她眼角红红的,又要哭的样子,心软得不行,“那为娘把沈嬷嬷给你再接回院中照料,如何?”
“哼,”陆伊薇带着鼻音轻哼出声,止住了眼泪,低着头,紧攥着泪湿的帕子。“母亲总是护着父亲的,母亲说怎样便怎样吧。”
闻言,江氏轻笑出声,抬手在陆伊薇额间点点,无奈道,“你啊你啊......”
等陆伊薇离开松兰院后,林氏走到一脸担忧的江氏身边,为江氏换了杯热茶,出言安慰:“夫人,大小姐许是因着念熙的离开和沈婆子不在身边,今日才会这样慌张。”
“嗯,”江氏端起茶杯,浅饮一口,对着林氏说道,“不怪薇儿今日这般行为。沈嬷嬷是看着薇儿长大的,照顾她的时间最久。琴心跟念熙也是她身边的老人了,感情深厚也不奇怪。”
“是啊,夫人。”林氏附和道,“这一下子身边的用惯的人一个个少了,所以大小姐才会像今晚这样着急忙慌。”
“薇儿,她......”江氏心里满是对陆伊薇的愧疚,面上的愁容担忧不见消散。“她大概还是在怪我吧,当初若是我亲自去照顾,她也不会这般......”
“夫人,莫要再多心了。”林氏出言打断她,当初若不是江氏留在府中坐镇,那崔氏必定反了天。“夫人,过去的已经过去。”
林氏见江氏陷入沉思,林氏忍不住提醒,“既然今日琴心不见,大小姐第一时间跑到夫人您这边求助,想来对您还是依赖的。”
经过林氏的点醒,江氏无奈地点头,认同她的说法。
今日,陆见阳一声不吭地将琴心带走,已让江氏起疑,她对林氏说道:“林嬷嬷,去打听一下,今日琴心是为何被侯爷带走?”
林氏应声,退了出去,独留江氏在屋里饮完那杯热茶。
虽说琴心是家生子,但若真犯了错景阳侯要罚,她也不会过问。婢子的命都是掌握在主家手里的,就算发卖打死都是不足为奇。只是今日,江氏见陆伊薇对琴心如此在乎,若是想要维护与女儿的感情,不论琴心犯了何事,她都得出面保下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