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仪本以为长公主是因为相信她的那番说辞,才允许起身,心下暗自庆幸躲过一劫。却没想到长公主开口说道:“付敏,虽然你这些年为忠国公府操劳伤身,但对儿女的管教还是应当多放在心上。如今令仪也不小了,日后请个教习嬷嬷教几年规矩吧。莫要丢了忠国公府的脸面。”
付敏便是忠国公夫人钟氏的乳名。
虽然长公主还是唤钟氏的乳名,但她知道,长公主的这几句话是在敲打自己。钟付敏明白,今日之事大概是和自己女儿脱不了干系的。
她声音顺从,没有为女儿辩驳:“是,臣妇明白。”
“嗯,”长公主闻言扶额,眼皮缓缓合上,出言下逐客令,“本宫累了,你们回吧。”
钟氏带着宋令仪朝长公主行礼,便应声退出去。
等到她们走后,长公主才睁开眼睛,对着一直立在身旁的银春问道:“那人打死了?”
“没,晕过去了,还有气儿在。”银春恭敬地回道。
“那便先留他一阵子,把他同那个叫桂香的,一并先关起来,把今日之事查清楚。”长公主从主座上起身,冷声说道。
银春应声,扶着长公主出了明月轩,往长公主居住的院子走去。
谈话间,这边江氏带着陆伊薇也已经回到了侯府。
“今日,薇儿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江氏声音温柔,面上满是慈爱和对女儿的心疼。
“是,母亲今日辛苦了,也请早些休息。”陆伊薇乖巧地回道,朝江氏躬身施礼。
“嗯,回去吧。”江氏颔首,看着她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
眼见陆伊薇身影越来越远,江氏才开口问跟在身边的秋云,声音也不似方才对着陆伊薇时的那般温柔,“秋云,今日是你跟着小姐去的园子,怎么会出现在厢房之中?”
秋云神色惶恐,腾地一下跪在地上,声音有些抖,“回...夫人......奴婢今日确实跟着小姐去了公主府的园子里闲逛,后来在一处假山后......”
秋云不敢有丝毫隐瞒,老实地将她们在假山后面听到的话,陆伊薇怎么去的厢房,还有杨府小姐怎么会和陆伊薇在一处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江氏交代了。
“夫人,今日是奴婢没有考虑周全,差点害小姐清誉受损,还请夫人责罚。”秋云垂首认罚。
她自知,今日若不是江氏适时出现担保。或许那些夫人和那国公府小姐不知道要怎么编排陆伊薇她们,自己当时也没有问清,就依着陆伊薇胡来,差点害侯府名誉扫地。若是自己开口求江氏责罚,或许会被罚得轻些。
“既然,你知道自己有错。那便去领二十板子吧,扣一个月的月钱。你可有不服?”江氏问道。
她见秋云是个聪明的,在自己院里服侍也有些年头,也是用惯了的人,但是今日之事不是小事,若是让其他下人知道,也都学上,这侯府只会难以管理,所以责罚还是要有。
“奴婢没有不服,多谢夫人。”秋云顺从地说道。
江氏颔首,抬手挥了挥,秋云便识趣地自去领罚。
林氏一直跟在江氏身边,对公主府里陆伊薇卷入算计里的事情并不完全了解。直到方才听秋云将今日之事,如壶倒珠般全都说出才清楚。
等秋云走后,转头看向江氏。见江氏神色担忧,忍不住小声地开口问道:“夫人,今日之事,是否还有顾虑?”
“嗯,今日之事,我总觉心里忐忑不安。若是换作是我,大概不会像今日薇儿那样挺身而出。”江氏转身,有些担忧地说道。
江氏叹了口气,补充道:“唉,明知是那国公府的宋令仪和杨太傅女儿之间的纠纷,况且这两人与我又素无交情,此事放在我年轻那会儿,也未必会插手阻止。”
“夫人的想法,老奴明白。夫人只是选择了明哲保身,不去趟这滩浑水而已。原本也是无错的,想来大小姐也是个心善的。一直养在侯府中,又没见过什么勾心斗角的人儿和阴暗的诡计,听到这种有损女子名声之事,一时义气挺身而出而已。”林氏跟在江氏身边回应着她。
“我知薇儿心善,人又聪慧。但今日之事,她的做法还是太过冒险。我担心......”江氏神色担忧,顿了顿,又接着道,“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到,她一个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小人儿,该怎么应对那些惯会趋炎附势的夫人如豺狼虎豹般的刁难呢?你也听到,那宋令仪当时的言语有多刻薄,薇儿她又要怎么自证清白呢?”
“夫人,莫要忧心。如今夫人是出现了的,还帮小姐力证清白。况且小姐虽年纪不大,却能有自己的主意,想必也是有考量过的。夫人还请宽心。”林氏安慰道。
“宽心?”江氏越说越担忧,“林嬷嬷,我就怕她经此一事,被那些小人记恨上,我又不能时刻跟在她身边护着她,到时候再有事情发生,又该如何是好呢?”
林氏闻言,仔细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尝试提议道:“早前我就听说过,很多府上是有悄悄培养了一些死士暗卫的。不如,夫人就把今日的事,还有夫人的担忧都跟侯爷说了,再去求了侯爷,也给小姐安排一些会点拳脚功夫的近身侍婢在身边,更好地保护小姐。夫人也能放心些。”
江氏沉思片刻后,拒绝这个提议:“今日之事,还是不要告诉侯爷的好,免得再生出事端来。”
“至于给薇儿找些能保护她的侍婢,这也不需要去求侯爷安排。还劳烦你拿着我的手书,跑一趟泾阳那边,找他要个人过来。”江氏道。
林氏自然知道泾阳的“他”是谁,不觉有些诧异,疑惑地问道:“夫人,真的打算去求泾阳的那人办此事,也不找侯爷帮忙吗?”
“嗯,找他吧。也算还清了我与他的人情亏欠。”江氏点点头,带着一丝倔强后的妥协。
她自然知道,与其去泾阳找那人帮忙,不如跟景阳侯提及此事,或许来人还快些。
但江氏也有顾虑,自女儿回来后,景阳侯的态度也大不如前,似乎比以前更显得对这个女儿的满不在乎。平日里对他俩唯一的女儿也没见多少关心,反倒是对崔氏的那个儿子留意得比以往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