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间没吭声,什么狗屁行规,放眼普天下,典当记忆的当铺大概只此一家绝无分号,哪里来的同行者。
关听雨突然想起什么,她嘶了一声:“等等,不对。”
沈白间和江宇没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一弯腰,在柜台下碰到了什么。
对面柜子“咔哒”一声,从中间分开,向两边缓缓移动。
沈白间和江宇目瞪口呆,后面居然放着一排又一排大小不一的记忆瓶。
关听雨没做任何思考和犹豫,径直走到一个瓶子前,她拿下瓶子返回放在柜台上。
转身前她又朝昨晚摆上的那个记忆瓶看了一眼。
“这瓶就是陈小姐的记忆。”
江宇伸手要去碰,被关听雨瞪了一眼,愣了愣又缩回手。
沈白间看了看关听雨,发现她的表情不似方才那般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凝重。
片刻,关听雨缓缓抬头正视面前的二人。
接着她石破惊天地说了句:“陈麦鸥没有死。”
江宇嗤笑了一声:“开什么玩笑,我们的法医验的明明白白,死者指纹和我们指纹库里陈麦鸥的指纹比对出的结果是百分之百契合。”
关听雨很认真地重复:“陈麦鸥,没有死。”
江宇一副你这人怎么这么拗的表情:“关小姐,人的指纹是独一无二的知道吗?就算是双胞胎,DNA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指纹也是不一样的,能百分之百契合的除了是陈麦鸥……”
他边说边拿出陈麦鸥的照片。
沈白间制止了江宇的喋喋不休:“你认为陈麦鸥没死的依据是什么?”
关听雨看了眼照片:“对不起,我没见过陈小姐,接待她的是阿田——我判断的依据是记忆的颜色。”
关听雨指着记忆瓶里呈深灰色的雾团:“所有亡故的人,无论是自然死亡、病故还是意外,只要主体死亡,存在我这里的记忆便会失去颜色,烟消云散。”
沈白间仔细观察记忆瓶,又走到架子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他的指尖往架子上一戳:“瓶子都没有贴标签,架子上也没有做任何标注,你随手一拿便说那瓶子里是死者的记忆,有什么凭据?”
关听雨对他的质问毫不在意,一摊手:“我说了,我的记忆力比较好,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需要,我记得每一位客人的信息,什么时候当的,什么时候到期,他们的记忆瓶放在什么位置,分离出来的时候是什么颜色。”
“都是你自己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或者,你打开记忆瓶,否则我无法相信。”
关听雨用新做的指甲敲了敲记忆瓶,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也不是不行,可是我们有义务替客人保密,除非……”
“除非什么?”
关听雨似笑非笑:“除非你们能拿出搜查证。”
“操。”沈白间低骂了一句。
这个女人看似揭过了他交警的身份,配合度很高,实际上不动声色的把他的身份又引了回来。
搜查证需要申请,他,沈白间,作为交警,私自做刑事案件的侦查,让他出示搜查证?被上面知道,别说他吃不了兜着走,就是和他一起来的江宇也得吃瓜落儿。
除非他不想干了。
江宇苦着脸给沈白间打眼色。
关听雨的记忆力确实好,她不需要借助任何标注,但是,不代表阿田也行。
事实上,阿田有一本自己的记录本,上面详细记录着每一位客人的信息,以及他们所属记忆瓶的摆放位置。
不过关听雨不想拿出来,她觉得看沈白间吃瘪十分有趣。
反正,死的那个不是陈麦鸥,她该说的都说了。
关听雨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可以吗?沈警官?”
沈白间咬了咬后槽牙,用相当平静的语气说:“当然,合理合规,等我们办齐了手续再来叨扰关小姐。”
关听雨笑得灿烂。
沈白间拿着柜台上的纸笔写了一串号码:“我的电话,麻烦关小姐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及时和我联系——江宇,走了。”
关听雨把两人送到堂屋门口,看着小院潮湿的地面,缩回了已经伸出去的左脚。
她的高跟鞋底是小羊皮的,不能沾水。
“二位警官慢走,我就不送了,有空再来,我给二位打折。”
江宇笑了笑对她点点头。
大门被拉开,门外的防汛沙袋堆的不够严实,积水又涌进来不少。
两人跨过高高的沙袋趟进积水。
还没挪步,又听见关听雨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过来:“交警同志,什么时候能帮我们把积水疏通了?都出不了门了。”
沈白间脚下一滑,险些栽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