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道士终究是个道士,良知尚未完全泯灭,嘱咐她第二日上山采集药草,答允她可以再开炉炼丹。
是夜月正圆,女子倒下一地鱼骨头,那自然是某道士的杰作,不过道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可恶,享用过所谓的“山珍海味”后,当即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古旧的小册子,页边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了,不过封皮上仍然可以看见“辟谷术”三个大字。
与此同时,道士还无比耐心的传授了口诀和修习的法门,并且慢悠悠的说道:“辟谷术是我道门独有术法,按例决不能外传,你既习了辟谷术,算起来也是我半个入室弟子了。不过虽是这样说,这辟谷术的修习法门你绝对不能外传。”
女子听了自是满口答应,回味着道士话语中的意思,不禁浮想联翩。
道士摸摸吃得酒囊饭饱的肚皮,地上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嬉戏打闹,好不开心,却听他说道:“狐狸乃妖邪之物,行事鬼魅,与其亲近对你修行不利,明日你上山采药时便将它们放生了吧。”安静片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道:“你今日上山时既然碰见了它们,可曾遇到什么特别之处?”
女子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当然没有。”然而话出口的时候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掌掴自己一个嘴巴,一抬眼正和道士深不见底的目光交汇,干巴巴的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我就是去采些药草,碰见狐狸只是巧合,怎么会遇到什么特别的地方?莫非……”她灵光一闪,脑中有大胆的猜想:“莫非这山谷有什么奇异之处?”
“哦。”道士淡声道:“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只不过谷底山崖之下关押了一个穷恶之徒,明日你上山若是不小心遇见他,千万莫要被其蛊惑,反而中了他的圈套,放他出来,可就麻烦了。”
女子敷衍的点点头,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中,只是端详着手中的小册子,上面记载着修习辟谷术的法门,只不过翻了几页后愕然发现关于辟谷术的记载这上面只有两页的篇幅,剩下的部分文字怪异,密密麻麻犹如虫蚁,旁边还配有各种姿态的人体图画,看起来像是某种剑法。
“这是什么呀?”
道士镇定自若的咳嗽两声,示意她把小册子拿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说道;“哦,无妨,不过是半部心诀而已,你若有暇,大可一并修习了。左右你这副身子骨……啧啧,若是有朝一日回到家,如果没有良药堆着,估计就是缠绵病榻的份。这半部心诀,你若能练成,对你的身体也是大有裨益。”
女子瞧瞧自己的手腕,竟出奇的没有反驳回去,又听见道士说道:“算起来,过几日就是我的宝贝徒弟进谷的日子里,到时候你就随他离去吧,若是能找到自己的亲人自然是好,若是不能,我那徒弟出身极好,你既是我的半个弟子,他也绝不会亏待你的。”
女子呆呆的望着道士,自己最希望的事情近在眼前,一霎间她居然没有半分愉悦的感觉,怔怔地说:“道士你何出此言?”
道士行事洒脱,向来不在乎那些名目上的事情,对她这目无尊长的称呼并不在意,解释道:“前些时日本道推算崖下关押的穷恶之徒寿算无多,死去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待此事一了,本道也该回清净观交差了。”
她落寞地坐在床边,如水的月光轻轻地照在窗棂上,远处草丛中藏匿的鸣虫顺着夜风传来依稀的鸣叫,一切是那样的真实,可听在她的耳中却又异常的遥远。终究是要离开这个绿意氤氲的山谷,可期待的事情一旦来的这样快,居然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放下记载辟谷术的小册子,她慢步走到窗下,一团漆黑的布料被随意的放置在窗台的角落里,那是从道士衣袍上撕扯下的一角衣袖,被清凉的月光镀上一层淡淡的银白,而在她的视线之外,布料的一角有北斗连星的图案暗自闪烁金光,明灭不定。
自从道士提议传授了她辟谷术以后,和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虽然大多时候还是怀念他的宝贝徒弟,可有时还会讲述几句修炼的法门,由此她便也知道有些术法在月色下修习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譬如辟谷术。
道士果然没有食言,在她上山采集好所需要的药草后,道士便再次开炉炼丹,不过这次道士似乎终于在了状态,居然用一份药材的量炼出了整整两瓶的辟谷丹,除此以外,还十分慷慨的奉送了一瓶上乘的丹药,每一枚都金光流转,不似凡品。
关于那瓶丹药,道士没有详细说明,只是说日后若有机缘,碰见他的师侄,自会明白那丹药到底是做什么用处的。而在那之前,她休想从道士的嘴里撬出只言片语。
在山谷中无事可做,道士在离开山谷之前也并不打算炼丹了,于是她再不需要上山采药,不过在修习辟谷术之余,她还是履行了自己作为道士半个入室弟子的职责,闲来无事之时仍会亲自在小溪中捉鱼洗剥干净了给道士做汤喝,以全寥寥的师徒之谊。
到第三日的时候,溪里不在有鱼虾游动,而她又没有打猎的本事,只好坐在柳树下百无聊赖的看着溪水流动。
自从修炼了辟谷术,除却不必进食以外,似乎颇有好处,耳聪目明不说,只觉整个身体似乎与自然之气相通,那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不禁让她回想起困扰自己许久的那个梦境,那名肖似神仙的少女,那种潜定的气质……
她闭了眼,梦中的情境便如白马穿越山崖,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逐渐清晰,包括那少女以簪笔写下的《金丹诀要》,妖异的红光血气。
这梦境如此奇异,可要问问道士才好。
正沉思间,忽然感觉远处发出某种震动,环视四周,却又一片平静,无奈的笑笑,只当是自己太过多疑了。正要去找道士询问时,却见道士急匆匆的走过来,满面慌张神色,任凭风把灰白的头发吹的散乱也不打理。
“不好,谷口有人闯进来了。这玉佩你拿着,兴许能够凭借此物找到你的亲人,算算时辰,我那徒弟应该也差不多进谷了。”道士胡乱推她一把,说道:“你跟着我的徒弟,他自会带你去帝都。”
女子一愣,眼神迷茫的看着他,问道:“你不走?”
道士解释道:“闯谷的是本朝宗室中人,我之前颇有得罪他们。我知道通往清静观的一条捷径,就不必管我了。”他顿了顿,又说道:“你是晋平王府的郡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