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刚刚和众人会合,尚未理清楚究竟发生何事,便听见公仪云菲的话语,她惊了一惊,方才门口那人和自己的对视还未淡化,不由得脸庞涌现几分紧张。
霓乐眼尖,第一个看见她姗姗来迟,主动走过去握她的手,含笑说:“正要找你呢,一会儿咱们去醉月轩,一来好好吃一顿,而来凑凑热闹。”她见临华的脸色不太好,主动问道:“怎么,身子不舒服么?”
临华摇头,不动声色抽出手,轻抚上自己的脸,轻声道:“没什么的。”去往醉月轩的路上,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了霓乐,对那人的衣着相貌描述得分毫不差,本是要问霓乐是否了解此人,但霓乐顾及到昌仪的身份,一时并未应答。
公仪云菲唇角弯了弯:“秦楼燕嘛,我知道。”她明艳的面容牵出一丝讥诮的神情,伸齐两只手端详着染着殷红蔻丹的指甲,玩味的说:“她呀,和四殿下整日亲密得很,腻在军营里,瞧我们不顺眼得很,视咱们这些人是金丝雀,只知道玩耍享乐。不过依我看,她和冀王般配的很,一个孤僻,一个异类,呵……”
算起来,冀王司善钧排行第四,是贤妃公仪氏所出,和她的关系算是亲密至极;而那位秦楼燕是禁军统领秦展之女,亦是昌仪公主之母秦惠妃的侄女。这两人孤僻至极,所有的宴会统统推拒,人缘是极不好的,很难想象居然和公仪氏和秦氏有瓜葛。若非如此,恐怕得到的就不是敬畏,而是唾弃了。
临华对他二人知之甚少,没有插话的余地,索性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无论如何,背后议人长短非君子之举。
诗会在二楼的一间包厢中举办,名叫逸趣阁,占地颇广,装潢精贵,陈设典雅,据说墙面挂着许多幅书画墨宝,每一件都朱印甚多,珍贵异常。这间逸趣阁平时并不开放,专门用作贵公子举办诗会,宴饮庆酬。
就像女子的簪花会拒绝外男一般,女子同样无缘贵公子们举办的诗会,不过她们倒无妒忌神色,光明正大的嬉笑着上楼,语声如流莺急湍,周身异香弥漫,足以令人心驰神遥。
霓乐和公仪云菲等人商议一番,为她们选了个好地方,几个紧挨着的包厢,连接处的墙壁却是打通的,只用一面纱帘遮掩,背靠着窗,窗下青嫩的柳枝随波摇曳,室内沉香袅袅,风雅快活不逊那边。
众女不是宗室的公主,就是世族的小姐,每日品尝的菜肴无不精心烹制,固然可口,味道却是差些,顿顿都是清淡饮食,百年如一日,委实叫人腻烦。醉月轩聘请的厨师来自四面八方,除本朝的各州郡人氏,还有来自南国的,甚至离魏的都有。
南国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因此除了衣饰新奇人人效仿,精制的美食只消说出一二,都能叫人生出大快朵颐的食欲。
公仪云菲事事都要争先,率先点了几味菜品,道道菜名文雅,字雕句琢,安放妥帖,其中一道“荟双飞”,是以燕窝、乳鸽肉为主料,又取各色香料提鲜,绿色的研成沫,紫色的堆积到一处,红色的装饰成花瓣,色香味美,只一闻,便难以忘怀。
据说,按照南国的规矩,每家酒楼上菜时都有一名掌故小厮,除点菜名以外,还会讲述用料几何,烹制手法,由何人首创,有何典故,但本朝人是假风雅真享乐,嫌弃那做派繁琐,纵然是南国厨师做的菜,这一步也被砍去。
但公仪云菲好似对此抱有莫大的兴趣,亲自充当小厮的角色,直将各色菜品介绍得面面俱到,就连负责上菜的小厮听了都是一副咋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