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和幽禁无异,一无实职,二无权势,落魄至极,众士子又对其文才学问仰慕不已,遂破格邀请,但五殿下和七殿下同是欧阳皇后的嫡子,又不好厚此薄彼。落得这个结果,实在正常不过,两位皇子慢怠不得,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杜笙满心欢喜的和同伴讲述自己的感受,能亲自侍奉晋平世子写字,着实是无上的殊荣。和艳光无两的公仪大小姐比起来,她自然是蓬门小户的女儿,但能和晋平世子那样近距离的接触,哪怕毕生只有一回,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自顾的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无法自拔,那厢公仪云菲皱眉回想名单的排名,云蘅居然排在八个人中的倒数第二,不是最后?她沉吟片刻,问道:“你可知那边是如何推选的?”
杜笙距离要远些,一时没注意到她的问话,旁边人悄声提点道:“阿笙,公仪大小姐问你话呢。”
她这才幡然醒悟,原本她是没打算打听这些的,但临走时晋平世子身边的随从悄悄将此事透露给她,现在想来,莫不是世子怜香惜玉不愿自己办砸差事为众人耻笑,故而才命贴身随从做这一举?她微一定神,答道:“回禀大小姐,除了直接参加诗会的,其他人都是仲裁,每人将各自的人选写在签上,最后谁得的签最多就是胜者。”
这样看来,或许就不是有人做手脚,也许是有人看在公仪氏的面子上,写了云蘅的签,又或许是云蘅讨人欢心,放放水也未尝没有可能。
公仪云菲安坐下来,倒未计较谁抽中了谁的诗题,在她看来,既然以兰为题,每人所出的题目大同小异,高低优劣之分无足轻重。
菜肴继点心之后鱼贯呈上,一共八道,荤素相济,最先是一道“锦簇堆积”,其实就是一盘腌制的牛肉,但刀工极好,片的薄可视物,层层叠叠堆在盘中,取南地时令的鲜菜切碎撒置其上,又浇以特制的汤汁,味道十分鲜美。
众人俱是抱着享乐的态度来此,自是不能拘泥平常口味,竟有两道辛辣的菜肴,其中一个还好些,气味较淡,另一道有个雅名,叫做群芳髓,其中的辣味据说是以生长于西南暑湿之地的数种香料提炼而来,但那香料气味独特,并不能用作熏香,故有人便想到了做菜入味的办法。
那道群芳髓,辛辣刺鼻,只消在旁边闻一下,立马呛咳不止,更遑论入口时的味道。这辛辣的气味委实霸道至极,众女忍受不得,纷纷落泪,霓乐一边咳嗽,一边打趣着说道:“这香料厉害得紧,回头要找人哭诉,只要带着一点闻一闻,肯定能收弄假成真之效。”
公仪云菲看似并未受到影响,稳稳坐在自己的位置,神色如常,从容的夹了一筷,“你们呀,只顾着咳嗽,这可是真正的美味。”见众女目光惊愕,她不慌不忙的品尝,“说到底还是咱们没见识,这口味是西南那边的特色,可以祛除体内湿症……你们别顾忌这气味就不敢下筷,这一盘群芳髓价值一百五十两……”她话语稍微停顿片刻,令众人以为不过是白银,贵是贵了点,好歹实在众人接受的范围之内,也无甚稀奇之处。
公仪云菲毫无风范的咂咂嘴,愉悦的表情好似还在回味那种美味的味道,她继续说:“值一百五十两……黄金。不过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为了不负佳肴,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个实话,这道菜,只是闻着吓人,实际上并没各位想象中的辣。”
一百五十金,足可支撑一家富户好吃好穿的过一年生活了,这离谱的价格吓了众人一跳,她的话语正中目标,果然引得众女重新审视那盘菜肴,咬牙夹了一筷。
起初果然如公仪云菲所说,味道并不起眼,可渐渐地,那种辛辣的味道就逐渐显现,变本加厉的冲击着味觉,甚至体内气血都被勾引着窜动起来,让她们个个面色涨红,险些辣的喘不上气。
临华并未动筷,又离那盘群芳髓很远,加之她将香囊放在面前嗅闻,所以免受气味所侵。众女眼泪横流,临华只自顾夹了一片“锦簇堆积”,她面前其实还有一盘“玉头婆娑”,银耳、莲藕等菜为主料,看起来清淡些,很是匹配她的口味,但她只顾吃熟的“锦簇堆积”,半点逡巡的意思都没有。
昌仪公主微笑道:“临华的口味好似重了些,居然对以往冷落的腌食青睐有加。”
临华并未品出她话语的意味,神容淡淡,有点奇怪的瞧了她一眼,并未对答。公仪云菲面色一变,来不及等霓乐在那边帮衬附和,抢先说道:“许是醉月轩的厨子手艺太好,咱们的临华郡主未曾尝过这等口味流连于此有何稀奇?何况平日里银耳莲藕是吃惯的,一朝换换口味在我看来正常的很。”
公仪云菲和晋平世子交情恶劣,帝都人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哪怕公仪大小姐再有雅量,不仅不欺负她也就罢了,反而屡次帮衬于她,着实令人起疑。
公仪云菲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回味自己方才的言语,和昌仪的话对照之下,其实出了很大的纰漏,尤其昌仪说的很有技巧,临华从前对腌食视若无睹,如今更加不会仅仅因为醉月轩的厨子手艺好而一改往日习惯。昌仪是秦惠妃所出,城府心机不输自己,莫非她发现了什么?
公仪云菲略一思索,慢慢的瞟临华一眼,笑道:“本小姐和晋平世子的恩怨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他的妹妹无关。素闻临华郡主灵慧狡黠,机敏淡泊,我原本还以为只是道听途说,几番接触,果真讨人喜欢,和她那个混账哥哥很是不同。这样一个好人儿,谁能忍住不关心呢。”她拉长声音,“更何况,临华的好事就要近了,我自是要帮公仪氏多多亲近。”
话虽这样说,她心里却暗暗叫苦,若非没有合适的办法顺理成章的把这一句话摘过去,她何必要说这种惹人猜疑的话。
她口中的“好事”自然不是男女之事,提起公仪氏,众女原本还疑惑的心稳当落下,而临华对此一无所知,听得是云山雾罩好不迷茫。
众人并未就所谓的“好事”展开话题,诗会已经结束,她们这些人吃过之后自当各自回府,由是众女重整旗鼓,由两位公主牵头说了几句祝颂话语,推杯换盏,笑语如珠,竟也有觥筹交错的感觉。
临华跟随众人的节奏,放下右手的筷子,举杯饮酒。其实无需如此,熟练之人,左手举杯,右手执筷,饮酒夹菜两不耽误。
酒味淡薄,可力道极大,喝了几杯入腹,众女个个醉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