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疏居然会替她盖被子,叶峤看着这条打了补丁的被子,愣了一下。
她悄悄抬起头去看傅云疏,只能见到他躺在床上的背影。
不知为何,与傅云疏相处的越久,她愈发觉得傅云疏令人捉摸不透。
看起来风流不正经是真,身处险境又临危不惧也是真,方才主动救了她,现在又把唯一的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或许哪一面都是?
既然现在想不明白,叶峤便不再多想,倚着墙角睡着了。
在石头送信过去的第二天,卫英就传话过来,同意用赎金交换傅云疏和叶峤。
并且保证绝不报官。
大约劫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痛快的交易,反而更谨慎起来,劫匪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交易地点设在苍山悬崖边上,并且给傅云疏身上绑上炸药,只要钱没到位,或者周围有埋伏,他们就立刻撕票。
到了交易那日,傅云疏和叶峤被绑在悬崖边上,静静等待着卫英带着赎金救他们。
卫英果然按时到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大概全是银票。
劫匪老大叫住了卫英:“不许动,赎金都带来了吗?”
卫英看了站在悬崖边上的傅云疏一眼,见他身上绑着炸药,他有些急迫,又被傅云疏一个眼神安抚住。
他把布包摆在地上,然后缓缓打开布包,一沓厚厚的银票已经出现在劫匪他们眼前。
三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二郎也被带到了悬崖上,他依旧是那副害怕的表情。
卫英起身退后两步:“二十万两银票,不多不少,现在可以把我们家公子放了吗?”
“当然可以,二虎,放人!”
劫匪老大拿到二十万两,仔细确认每一张银票都是真的后,他笑容满面要手下放人。
二虎诶了一声,刚要放下手中点引线的火把,没想到一阵风吹过,火苗噌地一下燎到了炸药引线。
他慌了神,赶紧扔了火把。傅云疏吓了一跳,忙道:“快把引线灭掉!”
二虎和二郎一起去帮忙,二虎想拍灭燃烧的引线,二郎绕到傅云疏身后替他解开绑着的炸药和麻绳。
他连拍了好几下,每次都精准地拍歪了,直到引线烧尽,傅云疏才挣脱束缚,而此刻,炸药也爆炸了。
“嘭——”
“公子!”
“啊!”
伴随着卫英的大喊和二虎的惨叫声,悬崖边传来了一声巨响,飞沙走石,空气中满是尘埃。
二郎本能用手挡住脸,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掀翻在地,直到爆炸声停止,二郎也没感觉到任何疼痛。
“嘶——”
二郎听到了一道闷哼声,他慢慢把手放下,傅云疏皱眉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方才炸药爆炸,傅云疏见二郎就在眼前,他没有多想,下意识将他护在身下,二郎完好无损,可是傅云疏背后和右手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
“没事吧?”傅云疏咬着牙问他。
二郎摇摇头,脸已经被吓得惨白。
傅云疏瞧他没事,立刻起身找叶峤,却看到悬崖边上攀着一只手,傅云疏忍痛跑过去,才发现叶峤被炸药炸出了悬崖,若不是一只手撑着,她早已经掉下去了。
现在叶峤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她的手指正一点一点失去力气——
“叶峤!”傅云疏赶紧抓住叶峤的手,他却忘了自己的右手已经受了伤,他手上吃痛,卫英见状想去帮忙,不料傅云疏竟然重心不稳,和叶峤一起栽了下去。
“公子——”
卫英半跪在悬崖边,向下望去,却只能瞧见悬崖下茫茫白雾,再也看不到傅云疏和叶峤的身影,他用手锤了一下地面,一种浓浓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劫匪瞧肉票掉下悬崖了,心知不好,连忙捧着二十万两银票逃之夭夭,却被卫英拦下。
卫英眼中血丝浓重,他看着三个劫匪,从腰间抽出软剑:“今日我要你们为公子偿命。”
劫匪老大忙推二虎和石头出去:“你们两个快上,杀了他!”
话音未落,他突然觉得喉头一凉。
眼前的石头和二虎被一刀封喉,双双倒在了他眼前。
劫匪老大捂住喉头,温热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他双眼一翻,也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卫英收剑,剑上一滴鲜血落在地上,让人无法不注意到。
二郎同样跪在地上,望着悬崖,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害了你……”
他害傅云疏被抓,傅云疏却舍命救他,他纵然年纪再小,也懂知恩图报的道理。
卫英听到二郎的话,立刻将他提了起来,冷声道:“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说?”
原本胆小的二郎不再怯懦,他哭喊道:“是我把哥哥带过去,才让他们绑了哥哥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
“原来是你!”卫英道:“我说公子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原来罪魁祸首竟是你?”
他忍不住扬起了手中的软剑,在阳光的照射下,软剑闪闪发光,剑身伤的血迹还未干涸。
二郎闭上了眼睛。
他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一个了断,二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看到卫英收起了剑,将他放了下来。
卫英看着他,轻声道:“我不杀你。”
“为什么?”
“公子方才救了你,说明他并没有怨你,你也不必自责,好好活下去吧,别再跟着恶人行恶事了。”
“是……吗?”
二郎喃喃自语,卫英已经弃他而去,他不相信傅云疏会死就算是真死了,卫英也要找到傅云疏的尸体。
悬崖上,二郎嚎啕大哭。
悬崖下。
叶峤从昏迷中醒过来时,才发现悬崖下有一棵树,而她掉下来的时候不偏不倚,刚好挂在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