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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中(1 / 2)

聂甘棠在外面解决了午饭回去,随行将士也休养的差不多,她等在驿馆,估摸按照母亲的脾气,今夜就该启程回边界地彭州住下了。

果不其然,聂雁回来,对殷勤上前说要安排宴饮的南炎官员视而不见,下巴一挑,聂甘棠便心领神会地领了将士跟她走出了驿馆。

南炎官员官服被汗打湿一片,心惊胆战送那位冷面煞神出去,却听得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见到来人险些喜极而泣。

被聂雁甩了一天冷脸的南炎官员殷切上前,伏地呼道:“拜见吾王。”

走在最前面的绯衣少女身量不矮,被人簇拥着走来,见驿馆门前这一幕,多少猜到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冷着脸,问道:“严春吉,慌里慌张地做什么?”

名为严春吉的官员擦了擦脑门上密密的汗,跪直身子垂头道:“臣……臣在此处,是要送别聂将军。”

绯衣少女目光不在这畏畏缩缩的官身上久留,转而投向驿馆门前整装待发的军队,忽而笑开,缓步走近,说道:“聂将军缘何不在此处多休养一阵?今日解我南炎燃眉之急,也该让南炎好生招待感谢,以尽地主之谊才是。”

“若真要感谢,也应该谢种出这些粮食的东乾百姓,谢我们这些卒子做什么?”

依照聂甘棠对聂雁的了解,她下一句多半会说“难道是感谢我们给你们留全尸不成”,但话于此处生生止住,大概也是临行前父亲嘱咐母亲莫要寻衅的功劳。

她偷偷望向聂雁,果真见到了自家母亲心里憋得慌的表情。

虽然那句攻击性很强的话被聂雁咽了下去,但说出口的话也着实不客气。少女的笑已经尽数收敛,也是这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才让聂甘棠看出来她与那位长相绝艳的圣子眉眼很像。

也对,南炎圣子和南炎王是亲兄妹来着。

恰巧这时,去牵马的人回来,聂雁翻身上马,面视前方,手随意地向南炎王所在之处抱了一下拳,出言道:“聂某无福消受南炎的宴,告辞。”

语罢策马离去。

聂甘棠回神,向南炎一行人辞别后,上马跟上了聂雁。

目送聂氏母女离开,南炎王洛寄舟发狠地踢了一脚跪伏在一边不敢起来的官员,甩袖背身回了南炎王宫。

到了宫中,她没回自己的寝殿,反而抬步去了处于王宫最中心的一座宫殿。

她在殿门前站定,挥手示意随从止步,提起裙摆迈过了高耸的门槛。

这座殿宇多以琉璃为饰,哪怕来人站在庭院中,就近去看殿宇正容,也会恍惚地以为此乃神址。

但这偌大的宫殿,无一宫人在内行走。

洛寄舟在庭院止步,侧目看向坐在水池边赤足勾着水涟玩的白发少年。少年鬓发微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衣襟随意搭上,并未拉拢,露出泛着莹莹雪光的肌肤,好像刚刚沐浴完。

她进来的动静不小,他不会没有察觉,但他依旧垂目逗着池子里的锦鲤,似乎在等她的下一句话。

“洛折鹤,在这光着脚逗鱼,你倒是悠闲。”洛寄舟抱臂冷声道。

洛折鹤别过垂下的一缕长发,转头看她,眸色分明冰凉的眼底却起了一点温和的笑意:“不是要去宴请东乾来的将军,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有心答谢人家,人家却不怎么领情。”洛寄舟搭在臂上的手指一根根收紧,语气嘲弄,但眼神好像要杀人似的。

“听闻这次来的是安南将军聂雁和其女聂小将军,行军沙场的,脾性大倒也正常。”

“行军沙场的都像她那么不懂礼数?”洛寄舟咬牙切齿,“东乾将领那么多,可当运粮之职的数不胜数,却偏偏派来一个出身草莽、杀猪起家的屠妇来,不是羞辱我们是什么?”

少年目光微凝,启唇道:“不还有个知礼明仪的聂小将军?”

“聂甘棠她知礼,但能拧过她娘吗?等等……”洛寄舟狐疑地看向洛折鹤,问道,“你今日不是一直在准备祭神,怎么知道聂甘棠如何的?”

洛折鹤随意勾起一缕雪发,漫不经心道:“我到底也是圣子,自然是要多打听。”

“不是说好了此事由我全权负责?你不放心?”

洛折鹤微怔,牵起唇角,随口道,“我不曾这样想过,”转而将目光移向了一边,“一会儿翠钱回过来送桂花乳酪,要不要留下来吃点?”

“不必,我还要回去处理政务,”见惯了他的转移话题,洛寄舟转身欲走,“把你那衣襟收一收,总这样随着性,像什么样子。”

洛折鹤闻言眼神下落,顺手将衣襟拢上,提足上岸。

“不必送了,”洛寄舟回头叫止他,“现在天虽然不凉,但你刚沐浴完,少受些风。”

说着,她嘀嘀咕咕道:“本就是个药罐子,今日又不少受着累,现在还吹风,当真是不惜命。”

洛折鹤眼底笑意加深,抬手挟了一支身边盛开的花,将它簪到了洛寄舟脑后:“回去好生歇息。”

洛寄舟偏头欲躲,没躲过,不满地耸了耸鼻尖,但还是顶着他簪上的浅紫花儿离开了。

目送洛寄舟离开,洛折鹤再度坐回了远处,扬手撒下一把鱼食,池中锦鲤竞相涌来,他落足于水中,被争食的鱼忽视,倒是寻了片刻清净。

聂甘棠。

他心底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指尖在池边石上轻敲,忽而逸出了笑,眉眼盈盈,像天边的一钩月牙。

……

这一路聂甘棠没少被聂雁迁怒,要么絮叨她来这里不办正事光闲逛,要么絮叨她在京中惹得那些情哥哥情弟弟沿街相送丢尽了她这为娘的脸。聂甘棠心中叫屈,但母亲的唠叨还能怎么样,自然是得受着。

直至到了边界地彭州,在守州官员的安排下入了暂住的客房,逃离了母亲的魔爪,聂甘棠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彭州这里也有不少南炎人,两地通婚通贸来往者数不胜数。聂甘棠寻思了一下,大概是两地相通的缘故,所以南炎人被汉化,交流基本上都是用汉话。

她突然想到了来这里唯一听到的一句南炎话,出自那个宛若神祇的少年口中……她还想到了在那至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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