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做,新郎家便回了南炎生活,两家也自然断了联系。十五年后,也就是前不久,新娘家书信突至,提起了数年前的婚约。行商者最重契约,收到信后,两家父母便约着见了一面,定下了成婚的日子。在此之前,新郎在南炎从未与人暧昧,甚至与他交好的小郎君也提过,他知晓自己有个阔别多年的未婚妻,还时常同他们讲他们小时候的趣事。”
“所以,即便是十多年没见面,新郎甲也没有对这婚约有过抵触心理?”
“是的,甚至准备成婚的阶段,他也很高兴地亲自上街采买胭脂婚衣。”
“新郎新娘婚前可见过?”
“不曾,当初见过一面的只有双方长辈。”
“既然如此,那新郎成婚时见到新娘不合他意,逃跑也是有可能的吧?”
“将军所言,确有可能。”
“那新郎乙呢?”
洛折鹤继续说道:“新郎乙自小父母双亡,养在舅舅舅母膝下。那家人对他不太好,在周边人的眼里,新郎总是拼了命的赚钱,好像要攒够足够的资本逃离这个家。是以,他经常来彭州卖绣货。旁人尚且能觉察他的意图,那他的舅舅舅母自不用多说,抢走了他攒的钱,将他卖给了彭州一个痨病小姐。送亲那日他从花轿里挣扎滚出来,众人所见他身上被绳子捆绑,嘴也被布给堵住了。”
聂甘棠点点头,送亲那日的事案录上有写,毕竟是彭州街头,闹得也挺大。
“至于新郎丙,查起来倒是费了我一番功夫。”
“怎么说?”聂甘棠侧头问道。
“新郎丙的家乡在南炎极偏之地,消息闭塞,不太会说东乾话,简单的几句还是进城闯荡的人回家时偶然教他们的。而今南炎人不少地界被汉化得彻底,年轻一辈都不怎么会说南炎话了。我派去的那些孩子,没有一个会说南炎话的,两方交流不通,最后惹得人家不耐烦,一边用汉话生硬地骂他们忘祖,一边将他们赶了出去。而后我派会南炎话的人去,还因为之前的事,没落得什么好眼色。”
听起来挺惨,但聂甘棠……有点忍不住笑。
关于新郎丙的母家,案录里记了不少,想来是府衙考虑要去南炎做调查,便特意带了会南炎话的人一道前去,反而成果比洛折鹤派去的那队土生土长却不会说南炎话的南炎人要好。
“虽然过程曲折,但还是拼得事件全貌。新郎丙随着隔壁村的哥哥们一起进城,原只想着能不能寻个赚钱的活计,却被身为地痞的新娘看中。新娘带人追到了新郎的母家,恐吓污蔑新郎。新郎母家不堪烦扰,便将新郎许给了她。婚嫁之时,新娘还派了自己的几个朋友去迎亲,可千防万防,新郎还是在路上失踪。”
这一节的故事倒是和案录里记的差不多。
洛折鹤说了不少话,口干舌燥,恰好手里的酸梅汤也温得差不多了,于是抬手啜饮润嗓。聂甘棠见状,也顺便喝了一口。
不冰了,但也挺好喝的。
“我听闻新郎丁与新郎戊是双胞兄弟,同时嫁人,同时消失。”
“是,这两位新郎中的一个曾经在南炎王宫服侍过我的小妹。他出宫后的婚事还是小妹着人去安排的,听闻新郎十分满意这位相亲认识的女郎,还将自己的弟弟介绍给了女郎的妹妹。”
“看对眼还介绍自己的弟弟,看起来不像会婚前逃婚的样子。”
“的确,不过也不排除兄弟结伴更好逃离的可能。”
“至于新郎已庚辛都是与新娘早就相识,正常相恋、定亲、成婚。”
逃婚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圣子应当也发现了,不然不会追到彭州来,对吧?”
“将军不妨直说?”洛折鹤再度抬起手臂,温敦地饮起酸梅汤来。
“后五位在同一月发生的失踪案,新郎在明面上没有逃婚理由。但前三位在两月之内消失的新郎,却各有各的苦衷。乙与丙的难处已是众人皆知,新郎甲身上也有一个可能生变的因素。”
洛折鹤轻轻点头,接着她的话温声说道:“他没有见过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