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手打伞,一手抱羊,突然一个小孩跑过来撞到她,把羊撞飞了。
撞进刚被雨淋湿的土里,可爱的粉毛全被泥巴裹满。
小孩已经跑远了,陈念中气十足地对着他的背影大骂一句,见小毛孩被吓到一脚滑进泥里,顿觉气消了不少。
就是可惜了娃娃,陈念一脸惆怅地拎着还算干净的羊角,直到陈爸拍着胸膛保证能洗好,这才喜笑颜开。
陈念心满意足地睡去,然后在第二天,成功迟到了。
迟到了三十分钟。
陈妈好不容易休假,陈爸取消了闹钟,想让她睡个好觉。一直到陈念火急火燎地从卧室夺门而出,他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睡眼惺忪地起床倒水。
“迟到了迟到了,第一天就迟到了。”陈念有种很强的信念感和仪式感,课可以不听,但到一定不能迟,尤其是开学第一天。
她简直不敢想象,人都还没认齐,自己就因为迟到被公开处刑。
“别怕,我跟徐哥请个假。”陈爸最先冷静下来,给陈念手里抓了一把零钱,“随便买点吃的,迟到没事,别饿坏了,路上注意安全,该让就让,别闯……红灯。”
陈念已经冲下楼了。
他们家虽然在一中附近有十个门面,但都是用来出租的居民楼,条件不是很好,所以陈念一直都住在家里,离学校有点远。
这也间接导致了,即使她骑着小电驴风驰电掣,也免不了要花时间,更何况现在,她还在红灯下焦灼地等待。
还有三十秒,陈念狼吞虎咽地塞下一个包子,赶在绿灯亮前把垃圾袋收好,快速启动电驴。
然后停到书店门口,一路塞包子一路飞奔。
那天的门卫叔叔看了,都要喊一句:“迟到不要紧,别噎着啊。”
四十分钟整,陈念迟到了四十分钟,在众目睽睽下用手掩耳盗铃般地挡住圆鼓鼓的脸,溜到唯一空着的座位上坐下。
她还是坐在江洄的后桌,他的同桌是岑思晴,而陈念的同桌是一个带牙套的小姑娘,笑起来杏眼弯弯,很可爱。
“老班刚走。”同桌小声传递情报。
陈念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势比着“OK”。
这是,一只宽大的手伸过来,取走她书包上的水壶,拧开壶盖,轻轻地放到桌上。
同桌突然噤了声,一本正经地翻开崭新的教材。岑思晴原本要转过来的身子又默默转了回去。
陈念奇怪地看了一眼,显然,太久不上课已经让她失去了基本的警觉。她正要回头谢谢当代雷锋时,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问:“感冒好了?”
感谢老徐,让对医学名词油盐不进的陈念,头一次,对“心悸”有了如此深的感悟。
那一瞬间,她觉得心率直升一百八。
在四面八方的窃笑声中,陈念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机械般地挪动脚步,转过身子,向老徐绽放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
“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
看来陈爸请假的理由,是感冒。
老徐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抵住陈念的额头,推得她一后仰,又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就走了。
走了。
陈念没想到老徐竟然就这么轻轻揭过,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老徐背着手,一边悄咪咪地往每个人课桌上投去一眼,一边走向讲台。
最后,老徐在台上站定,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先自我介绍。”
陈念想,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