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开始,观众席寂静无比,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球场。
场上形势瞬息万变,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刺激着人的神经。
陆辰这边一反常态,谁的面子也不给,压着对方打,队友都插不上手。虽然比分遥遥领先,教练的脸却黑下去。
中场休息时间,教练很想训陆辰,生生忍住了,只问一句“心情不好”?陆辰没搭话,队友对着对家球员各种比划辱骂词语,对家球员悉数回敬,只在陆辰眼风扫来时假装吹着口哨看风景。
对家球员想不通,他们到底哪里得罪了陆辰,按照他这死压着捶的打法,除非他们摆烂,否则整场下来会非常累。学校比赛而已,他们不想那么死拼,下午还要上课呢!
正腹诽着,他们看见三班那个腰细肤白的啦啦队拿着个黑色护腕走到陆辰后面。
她轻轻踮着脚,食指敲敲陆辰肩胛骨,陆辰回头。
“……班长让我给你送护腕。”赫黎说。
陆辰腕上的这个已经湿掉了。他摘掉手上的,放到椅子上,然后接过赫黎的戴上。
“谢谢。”陆辰第一次伸手揉了赫黎脑袋,黑压压的视线扫过对家球员,对家球员终于明白这人为什么逮着他们撒气了,纷纷做个求饶的手势,有的还虚打自己两个嘴巴子,陆辰的眼睛这才变得不那么吓人。
赫黎眼睫颤了颤,柔声说:“加油。”转身走开了。
那声“加油”像根极软极软的羽毛,轻轻拂过陆辰耳廓,他的嘴角向上翘,活动活动手臂,跟着队友们上场。
陆辰那支队伍毫无悬念地赢了。教练见他后半场没再莽足劲单打独斗,也就懒得骂他,笑眯眯地去跟对家教练寒暄。
下了场,陆辰进休息室喝水。
赫黎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她刚用冷水洗了脸,五官颜色比平时稍重。
她见陆辰胳膊和腿部都有淤青,从箱子里拿出药酒走到他旁边。陆辰的胳膊往回缩了一下:“身上全是汗,很脏。”
“……”赫黎瞪圆眼睛,“我又没说要帮你擦!”她把药酒塞给陆辰,“你自己擦。”
陆辰知道赫黎在恼他当众揉她脑袋的事情,当下不敢再多话,扯几张湿纸巾擦干净胳膊,把药酒倒到淤青处按。
赫黎听见他做作的吸气声,气笑了:“装什么装,你不是会按……处理淤伤么?!”
陆辰面不改色:“左手笨,不会使力。”
赫黎:“我看你两只手来回交换着打篮球时挺灵活。”
陆辰:“那是错觉。”
他额上的汗流过眉骨,淌到下颌,还有几滴直接从脖子滑进胸口。赫黎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洗发露、肥皂、钥匙放进盆子里递给他:“班长从学生会那里要来一个洗澡的单间,在三楼最里面。热水已经烧好了,你快去洗吧。”臭死了。
陆辰接过来,转身就走。
“喂,”赫黎叫住他,“你不跟我说‘谢谢’?”
陆辰:“回头找班长说。”
等陆辰走出去,赫黎笑出声,心情不错地收拾休息室里的东西。
*
下午的课压根没法儿上,科任老师各种找理由推给班主任,班主任到教室里来给他们搜部电影看,拍拍吴琪肩膀,自己抱着水杯溜了。
吴琪班长:“……”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难怪陆辰鸡贼地弃权呢!
赫黎这些天累坏了,懒懒地伏在桌子上补觉。李媛把凳子搬到她身边,拆了赫黎的头发编着玩。吴琪将童舒曼和于时昌一起叫出来,商量元旦晚会的事。
于时昌:“离元旦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吴琪:“得先把剧目弄出来。”
童舒曼:“剧目?我们以前没干过这个。”
吴琪:“放心,其他的不用你们操心,就是……学生会说去年元旦各年级比的歌舞,台下一片惨淡,今年想搞个热闹点的话剧出来,可以演课本剧,也可以演原创剧,光排练、选拔就得大半个月,所以想你们这个星期把剧本弄出来,放心,你们写啥我们用啥,绝对不瞎改。”
找童舒曼和于时昌是因为他俩初中时有过剧本经验,童舒曼组织的那个还得了奖。
童舒曼警惕:“真的不改?”
吴琪:“谁改谁是狗。当然,除了你们。”
童舒曼:“学生们抢角色呢?”
吴琪:“我想办法调解。”
话是这么说,但童舒曼明白到时候为了角色肯定要吵一吵,不过既然吴琪表了态,后面即便有人吵,班委们也会帮忙调解,不会把所有压力都丢给她。毕竟节目这东西放学校里就是个调剂,童舒曼不想花费太大心血。
童舒曼:“那行,我俩保持一致就行。”初中那会儿班长是个摇摆不定的,班里人闹得鸡飞狗跳,童舒曼气得撂挑子不干,后来还是赫黎一边掉眼泪一边跟闹事的人吵得面红耳赤才把局面压下来。
赫黎当时的模样可爱又可靠,但童舒曼不想再经历一遍。
吴琪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当然明白童舒曼的意思,同她握手:“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挺你。”
两个女生达成共识,抬头去看于时昌。
于时昌耸肩:“我都行。”反正他就是个理线的和打字的,他不爱出汗,搞点文字工作挺好。
事情商量好,他们回到教室。吴琪找班委一起商量其他剧目。
晚上,童舒曼歪在沙发上跟赫黎视频。
赫黎刚洗完澡,散着头发坐在椅子上预习功课。
童舒曼:“最近有看小说吗?”
赫黎:“好久没看了。”
童舒曼:“有没有想看的类型?”
赫黎认真思索着。童舒曼盯着她花瓣似的脸蛋儿和精致的五官看了许久,脑子飞快盘算舞台完成度,她勾唇一笑:“不用想了,就写最俗气的桥段。”
赫黎:“什么桥段?”
童舒曼:“王子解救公主的桥段。好了,你认真看书吧,我挂了。”
赫黎:“嗯。”
挂断通话,童舒曼给于时昌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