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南星见允棠坚持,只好点头,“好,一起走。”
说罢,崔南星站直了身体,贴着树干的边缘,向树林深处射出一箭,大喝一声,“走!”
听到一声令下,允棠拼尽全力向来的方向跑去,崔南星则边跑边射,对方见攻击猛烈,果然没有再露出头来。
这一侧的树木更茂密,杂草也更高,允棠每经过一棵树,便会尽量让树干挡住自己的后背,直至经过下一颗树。
跑着跑着,裙角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挂住,硬生生被扯下一大条,她也被绊了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被崔南星一把擎住,两人继续向前跑。
“她们跑了!追!”
这一声喊得极为响亮,看来比起暴露行踪,对方更怕她们跑了。
允棠边跑边回头,见从树林里窜出五六名黑衣人,他们伸手敏捷,训练有素,并不像是山贼之流。
会是谁呢?难道还是瑾王妃?难不成舅舅上门去警告,没起到半分作用,反而让那蛇蝎妇人杀心更盛了?
又或者...
允棠心头一震,她毫不掩饰身份,想要钓出当年的凶手,可对方若是十五年前能不顾一切痛下杀手,为何十五年后不能?
糟了!
她扭头看向跑在身侧的崔南星,后者一边跑,还一边确认箭囊里羽箭的数量。
不能让悲剧重演。
允棠刚想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崔南星手中的箭已经搭好,冷声道:“一起走,这可是你说的。”
她一怔,脚步不由得缓下来。
崔南星急刹住脚步,利落转身,朝身后射出一箭,又拉着她疾跑起来。
跑在前面的一名黑衣人闷哼一声,翻倒在地,后面几人根本不停下来查看,纷纷从那人身上跨过,急追而来。
“我只有两支箭了。”
崔南星话音刚落,前面便有马蹄声传来,二人惊喜抬头,正是崔奇风。
“爹爹!”
“舅舅!”
崔奇风见两个姑娘狼狈的模样,登时大怒,朝后面喊了一声“交给你了”,便暴喝着策马冲了出去。
崔北辰紧随其后,到了跟前从马上翻下来,把缰绳递给崔南星,“你带允棠先走!”
“那你呢?”崔南星急问。
“我和父亲随后就到,来的路上还算安全,快走!”崔北辰说完这些,提上弓也向前跑去。
崔南星先将允棠托上马,自己又翻了上去,朝父亲和弟弟跑去的方向,深看了几眼,一咬牙,调转马头,直奔猎场门口的平地。
一路上允棠心神不宁,不住回头望,崔南星安慰道:“不用担心,我爹爹在沙场上可是以一敌十的悍将,区区几个毛贼,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他没带刀,手上只有弓箭。”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崔家人,从小就都要学骑射,不说个个百步穿杨,想射中那么大个人,还是挺容易的。”
允棠沉默。
崔南星知道她在想什么,“等这次回去,我教你射箭。”
两位姑娘很快到了猎场门口,那里有很多干活的小厮,都在各司其职,完全没有慌乱的样子,看来那群黑衣人是从山林一侧翻入猎场的。
惊喜的是,在马厩旁的水槽边,看到了血月正在饮水,估计是吓得不轻。
崔南星朝员外要了药膏,简单为允棠处理了伤口,两人又在屋子里歇了许久,这才听得马儿嘶鸣。
出门一看,父子俩刚下马,崔奇风手里攥着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是一个手被缚住的黑衣人,此时气还没喘匀,裤子膝盖以下全是尘土,看样子是一路跟着马跑过来的。
崔奇风上前几步,仔细查看起两位姑娘,“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两人齐摇头。
“爹爹,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出了事的?”崔南星好奇道。
“自然是看到了受了惊的血月。”崔北辰抢着说道,“那兔子还挂在血月身上,我一眼便看到了。”
员外老远跑来,见此情形大惊失色,上前拱手问道:“崔将军,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崔奇风一扯绳索,那人向前踉跄了几步,“猎场里混进了几个毛贼,其他人顽固抵抗,已经被我射死了,留下这一个,我要带回去审审!”
“毛,毛贼?”
崔奇风一指黑衣人,“你看他的打扮。”
员外这才细看,这人一身夜行衣短打,虽然现下蒙面的黑布已被扯下,但脸上还留有勒痕,此时还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这...”
“报官吧。”崔北辰道,“让他们来处理里面的尸体。”
员外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势必对生意会造成影响。
崔奇风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还要找员外借名小厮,帮我往魏国公府传个话。”
“魏国公府?”允棠的眼皮,没来由地猛跳起来。
“爹爹跟沈伯伯,乃是并肩杀敌,过命的交情。”崔南星解释道,“对了,听说爹爹是从魏国公府把你接回来的,想必你也认识沈伯伯咯?”
“我与国公爷还未曾正式见过面,救我的是萧小公爷。”允棠低声道。
“是那个改了姓的混蛋啊。”崔北辰嗤之以鼻,“沈伯伯还真是好气量,我若是改姓,父亲非打死我不可!”
允棠皱眉道:“他才不是混蛋。”
崔奇风刚跟跑来的小厮耳语几句,听到改姓二字,皱眉疑惑道:“谁要改姓?”
“我是说萧卿尘!”崔北辰忙分辩。
“那个孩子啊...”崔奇风欲言又止,怅然道,“那也是个可怜人。”
“舅舅为什么这么说?”允棠问道。
崔奇风把手里的绳索交给儿子,“把他捆在马桩上,捆结实了,找两个小厮盯着,千万别让他跑了。”
又扭头道:“天儿怪热的,我们去屋里说。”
几人陆陆续续进了门,员外忙命人送了些冰盆浸果和茶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