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玦安排,宁霜霁自然放心。
高家众人还在古官道上躺尸,道边又多了货真价实的骨堆,三人处理不了那么多事,念及环境异常更不敢叫外人进来帮忙,能做的便只剩下了等。
好在有鬼新娘传说镇着,这古官道如今已是形同封禁,想来暂时无人敢误入,倒省得他们兵分几路去入口围堵了。
三人达成一致,风棋眼见话题总算告一段落,立刻将白玦和宁霜霁拖去了一处空地。
他盘腿往地上一坐,舒服地靠在石壁上伸了个懒腰。
“趁等人休息一下,你们俩不累吗?”他说。
宁霜霁还真不累。
解阵出来后她只觉得神清气爽,踹人都比平时有力了。
风棋看她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当下便觉得自己多余一问。
于是他改看向白玦。
白玦平静道:“我也不累。”
风棋:“……”
“行,你俩都不累我累,行了吧?”见白玦这人给台阶都不下,风棋直接气笑了,“那算我求二位爷行行好坐下陪我歇会儿!”
“二位爷”总算慢吞吞坐了下去。
宁霜霁扭脸望向白骨成堆的方向,忽然替尚怀筝感到悲哀。
白玦也说了,她应该确无害人之意,可终究还是害了人。
还好她已散了执念得了解脱,不然若是知道这些白骨都是因她而死……
可是话说回来,她又是因何被困呢?
因此地助长了执念化阵,还是因那去了战场的不归人孔弦?
那孔弦的死又该怎么说?
世事纷乱纠葛,当真无法评说。
遇紧急任务风家弟子可御剑而行,比车马快上许多,但终归需要时间安排。
宁霜霁等着也是无聊,又把玉佩掏出细看了起来。
风棋心是真大,刚才还被吓得满地直蹦,如今却能伴着骨堆睡过去,嘴里还打起了舒服的小呼噜。
倒是白玦依然睁着眼,盯着地上的小石头出神。
宁霜霁突然想起一事,扭头招手示意白玦凑过来些。
“你是怎么知道怀……鬼新娘有话要告诉我一人的?”她问到一半忽然想起白玦还不知道尚怀筝的名字,便换了个说法。
“我也只是猜测,”白玦轻轻眨了下眼,“在喜堂时她离你很近,如果真有杀意便该直接攻心,可她动作迟疑且选择了攻手,可见并非真如表现得那般凶狠。”
宁霜霁记起他那时抬手相护,正是护在她心口,指尖无意识地卷了下玉佩坠着的流苏。
痒呼呼的。
白玦将头侧靠在石壁上,目光亦是落在不知何处,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不过当时其实没想那么多,这些都是确认她并无害人之意后回想起来才理顺的,”他的声音轻缓,“若真要说,还是直觉吧。”
直觉尚怀筝看宁霜霁的目光中融着些温和的情绪,所以便觉得变化或许也是因此而起。
宁霜霁忽然莞尔一笑:“你倒真不像个会用直觉判断事情的人。”
白玦闻言偏过头看她,眉尾轻挑着,似乎在问为什么。
宁霜霁想了想,回道:“直觉。”
或许是因为刚解了个大阵心情放松,白玦脸上的笑意比平时深了些,睫毛随着视线一并下垂着,显得整个人柔软而温和。
像从冷玉成了暖玉。
“我也是人,哪能免俗?”他笑着说,“自然也会有仅凭直觉做事的时候。”
宁霜霁顺口便问:“比如呢?”
比如?
白玦回忆了一下。
比如没有直接按风家规定拒绝宁霜霁,也没有将她安排进外门分支打发暂住,而是特意传信回风家求了风溯河破例。
比如把她带进了寒青院,甚至在有人提议为她换一处院落独居时借口否了此事。
再比如初一烟火下忽然转头望向了远处的屋檐。
真要说起来或许还有很多转瞬间的念头。
林林总总一算,竟都同宁霜霁有关。
这认知令他不禁心头一跳,沉默了下来。
宁霜霁没等到回答,倒也没强求。
毕竟直觉这东西之所以被称作直觉,本来就是说不清的。
她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又低头看了起来。
外头阳光明媚,比昏暗的灵堂好上太多,如今一看,何止是玉的部分染了血,连上下勾连的绳结和流苏亦是因此才成了暗红。
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竟比在幻境中强烈上许多,宁霜霁不禁皱了皱眉。
“你若觉得麻烦,可以交给我,”白玦见她皱眉,以为她是为应下此事为难,“以后路过古战场的话,我会去埋的。”
宁霜霁:“我既答应了就要做到,当然要亲自去埋。”
她说着一愣,拿着玉佩的手往白玦那儿偏了偏:“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白玦点头,正色道:“我留了一抹灵识在你身上,同你入了结界,所以你知晓的我也都知晓了。”
“你没有经验,一人入内终究危险,”他收回了方才放松的笑意,敛了眉眼,“当时魂主已有动摇,若明说易使其再生警觉恒生变故,我便自作主张了……”
“抱歉……”
“这有什么可抱歉的?”宁霜霁看他语气郑重,忍不住笑他,“我又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你是好意,应该我说谢谢。”
白玦终于又笑了笑。
宁霜霁这才注意到,他眼眸一直垂着,声音似乎也有些疲惫。
她忽然心中一紧,问:“分灵识出体,对你会有影响吗?”
现在回想起来,院门前白玦碰她手时那阵顺着指尖传来的寒意,应该就是灵识入体的感觉。
那之后她并没察觉到异样,出阵后亦无甚不妥。
倒是白玦的状况看着更值得担心些。
“没什么影响,”白玦回得很快,见宁霜霁不太相信似的,又补了句,“就是连着几日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