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霜霁正要把那花生碟子抢回来,一听也不抢了,收回手揣叠在桌上等风棋说下去。
风棋咽了花生,又取了几个扔进嘴,嚼得嘎巴香:“我和白玦一直都主张人妖之间不必剑拔弩张,真碰上个没恶意的小妖,斩杀起来既精进不了术法,还平白染一剑血腥,多没劲。”
此事白玦和她说过,至于风棋相处久了心思也不难猜,宁霜霁早有察觉,便跟着点了点头,示意他快接着说。
她还是更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莫家找到了什么。
不过话痨如风棋,是不可能这么快便进入重点的。
他就着人妖的关系巴巴说了一堆,才终于说到了正题。
但还不是莫家的事。
“每个修行世家都有自己的藏书,其中自然也会有不少是不可对外公布的禁书,”风棋做贼心虚似的左顾右盼,压低着声音说,“我和白玦偷偷看过,发现先辈曾猜测是莫家先招惹了龙族,这才招致灾祸。”
先撩人者贱,若这是实情,那龙族出手自然也不能全归作“天性嗜杀”了。
莫家和龙族对宁霜霁来说都不熟悉,所以她反而能更无偏颇地看待此事,没了复杂的门派关系牵扯,其中因果便也简单了许多。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白玦竟会和风棋一起去偷看禁书。
宁霜霁眼珠一转,悄悄瞄向了白玦。
白玦正低头品茶,并未察觉到她忽然而至的目光,听着风棋的话也不出声反驳,竟真的默默认下了此事。
白玦诶!看禁书!
还是和风棋一起!
难道故事的走向不应该是“他知道风棋偷看后立刻把人送去了风溯河那儿受罚”吗?
“嘿!不专心啊你?”风棋正说到兴头上,一抬眼发现宁霜霁那眼珠子直勾勾冲着白玦发愣,当即一个响指把她叫回了魂。
“哦……我就是觉得挺神奇的,”宁霜霁双指并拢,在他二人面前的桌面上点着,“白玦,居然没告发你?”
风棋:“……你这关注点都歪哪儿去了?”
白玦闻言眉眼一弯,笑着搭了句话:“他是我带去的,我怎么会告发他?”
宁霜霁:?!
白玦居然是主谋?!
宁霜霁其实早能感觉到白玦并非真的严苛死板,他只会在觉得有必要强调的规矩上严格自律,其实骨子里并不喜欢干涉他人,如非真正的要紧事都很少出言提醒。
真要论起来,白玦对她已算得上纵容了。
难得能接触到白玦不常显露于人的一面,宁霜霁着实好奇不已,不停催促风棋快往下说。
风棋见她不专心,本想端着腔调吊吊她,没一会儿自己就先憋不住了。
“我们那晚躲过了好多巡视的小弟子,偷跑进万书楼后直奔禁书架子而去,但那里其实早布了结界术法,是无法靠近的。”
风棋学那说书人似的,把这番经历说得艰难曲折,连宁霜霁听了都跟着一阵紧张。
“那怎么办?”她问。
“好在我们早偷看过老爷子开结界,白玦说他能记得法诀画法。”风棋现在提起这事都仍旧觉得惊心动魄,“后来我才知道,那结界连通着老爷子的灵力,一旦有人强闯或弄错法诀,老爷子立刻便会察觉,那我俩可就惨了。”
“所以……”宁霜霁惊讶,“白玦就只试了一次,就真的试对了?”
“没错!就一次!”风棋重重点了两下头,比着“一”的手在空中来回点着。
白玦迎上宁霜霁钦佩的目光,耳朵尖又开始微微发红:“那法诀其实并不难,只是风棋记不住而已。”
这话风棋可不认同。
“什么不难?难死了!”他立刻反驳,说着看向宁霜霁,语气恳切,“我好歹是风家少主,再笨也不至于记不住一个‘简单的’法诀吧?就是白玦他太可怕!”
宁霜霁犹豫着要不要点头。
毕竟“白玦的实力”和“风棋的没谱”她都领教过,只觉得天平两端差别不大,哪个都能当作真实原因。
所以她跳过了这事儿,问:“那后来呢?”
这话就像是垂钓者放下的带着饵料的鱼钩,一下子又勾起了风棋的倾诉欲。
风棋立刻也抛下了纠结,接着说:“然后我俩就成功进去了啊,翻到了关于莫家的藏书,看到了前人对莫家被灭门一事的猜测。”
“啊?”宁霜霁不料他忽然一言带过就不细讲了,“没了?”
风棋:“没了啊。”
宁霜霁:“……”
白玦看她一脸没听够的样子,笑着给她添了些茶水:“也不能怪风棋吊你胃口,风家建立在莫家出事之后,对莫家的事确实不甚了解,书中对此猜测亦是简言带过,并未留下证据佐证。”
“哦……”宁霜霁意犹未尽地闷头喝了口茶。
台上说书人还在继续,但半路再听已难跟上故事的节奏,宁霜霁便没再听了。
她愣愣地低头盯着茶杯里的浮茶杆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他们是怎么聊起这个话题的来着?
宁霜霁回忆了片刻,方记起自己最初是等着听他说在莫家发现了什么,结果被风棋那厮兜着圈子兜回了风家。
这风棋也实在不是个靠谱的人,自己兜着兜着把正题都忘了。
她正要提醒风棋,余光里忽见一道金光飞来。
茶楼外的夕阳已尽数散去,黑幕逐渐取代了耀眼的红霞,牵着银光闪烁的星河现身在夜空之中,而那金光比星星还亮上许多,遥遥向他们所在之处飞来。
那是风家的传信。
金光停在了白玦面前,光点随他灵力一划四散舞动,随即重新排布成了一封金字简书。
白玦扫了眼,眉心立刻便拧了起来。
风棋见他这般严肃,担心是出了什么大事,也要凑过去看,结果白玦先一步把信挥散了。
宁霜霁:“怎么了?”
白玦眉心的忧虑淡了些,又换上了泰然自若的神色:“辛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