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战场。
白玦挥剑劈开一人战甲后,头也不回地挽了个剑花,将剑尖调转方向直刺向身后,果然听到后方传来剑刃入肉的钝响,随后便是一声惨叫。
有戎狄听到同伴的叫声后,举刀恶狠狠袭来。
他口中本不断冒着咒骂之语,却忽觉喉间一凉,随后喉咙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似的,再难发出声音。
他有些疑惑地愣在原地,高举着刀的手都忘了放下,低头看去,发现正有大股血流顺着自己的战甲往下流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白玦用手背抹了下溅在脸颊上的热血,遥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敌营。
那里仍毫无动静。
孔弦奋力击杀两人后总算得以靠近白玦,扑过来时被戎狄尸体绊了下,差点撞在白玦身上。
白玦顾不上让他稳重些,一看清来人的脸立刻便问:“是不是宁将军那里有变数?”
“有将士传信回来,说宁将军他们半路遇上敌袭,”孔弦说着挥剑挡开个戎狄人,正将他送入自家将士的包围圈中,“老于已经带着预备军前去协助了。”
白玦闻言点头,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继续抵抗,尽可能为宁将军争取更多时间。”
“是!”
锋毅军又生拖出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退回大营之中。
大军回营后白玦立刻找人问宁霜霁他们的情况,守营将士却说后续再未收到传信。
正当白玦心神不宁打算亲自去支援时,敌营后方骤然传来三声巨响,一下响过一下,最后竟成震天动地之势。响声过后,火光随即燎动开来,距离虽远,但如此大的阵仗下,想来敌军必无法泰然处之。
白玦终于缓缓松了口气,侧头对守营的阿牛道:“你带一波人顺着宁将军他们潜入路径追去接应。”
阿牛应下后刚离开不久,就跟着宁霜霁回来了。
她翻身下马时身姿轻快,脸上更是洋溢着凯旋笑容,显然偷袭之事进展顺利。
一下马,她第一件事便是在人群中找寻白玦的身影,察觉到他手上布条,登时笑意散去,脸上写满了不悦。
“你受伤了?”
“小伤,刀划了下。”白玦不在意地摆摆手。
龙息并没有反应,可见这伤的确不重,战场上刀剑无眼,难免受伤,当着那么多将士的面宁霜霁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在意,只有模有样冲他一拱手:“幸不辱命,已将戎狄粮草烧个精光。”
说着她心里还颇为可惜地想着,若不是时间不够,她还可以绕去前营干扰厮杀一番。
孔弦听她说粮草已烧尽,再看远方烈焰便越发激动起来,直拍手叫好。
锋毅军是民众为守卫疆土亲人而自发组织起来的,因此最初只有近处几个小城镇或村庄中的人,数量少得可怜,抵御敌军时亦因此处处掣肘,无法大展拳脚。
自一年前白玦和宁霜霁加入后,锋毅军终于有了主心骨,于是战局开始有逆转之势,打出几次以少胜多的战役后声名远播,引来更多远近毅士加入。
尽管如此,如今锋毅军仍不过七八万人,同敌军二十万兵将数量相去甚远,正面相对仍旧不是上策。
于是白玦派人日夜监视,在敌方新一批粮草运抵后不久决意发起此次奇袭。
白玦跃上校场高台,声音高亢:“敌军远离戎狄领地背靠妖族安营,确实得了不少好处,但也少不得有弊端。如今粮草被烧,二十万人不能等着饿死,只得分兵出去先解决粮草问题,这段时间正好可供我们修整和招揽。”
下方众人皆目光炯炯,士气恢弘。
白玦:“自今日起,全军分为三小队,轮流去敌方后方袭扰,不必拼命,仅袭扰拖延时间即可。”
戎狄为方便从妖族外缘捡灵植,特意将主力驻扎在附近,此时要回自己领地讨粮倒是费劲不少,来回少说也得耗上半个月。
这段时间即使能靠妖族灵草支撑,想必也只能维持基本精力。
毕竟战争最消耗体力,少不得以谷物充饥提气,这东西只有人族会大肆播种,妖族只吃瓜果小兽。且不说妖族愿不愿为戎狄提供自家瓜果小兽充饥,就单说二十万这数量,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喂饱的。
戎狄如今正是着急上火之时,想来无心正面迎敌,若是时间拖得长久些,势必会干扰地敌方气势。
全军齐答:“是!”
回帐后,宁霜霁首先便脱下一身腥气的战甲,用抹布沾了水打算擦一擦。
若非战场上水源供应颇为费劲,她当真想将这战甲丢进水中好好搓泡一番。
她这边还未及有动作,帐外忽然传来道人声。
“霜霁,你在吗?”
“在,”宁霜霁高声道,“进来吧。”
白玦应声掀帘而入。
他身上被血污染透的战甲还未来得及脱下,脸上也有斑驳的血点子在,一看便知是连拾掇自己的功夫都没有就急着过来了。
宁霜霁忙招呼他坐下,正色问:“又有紧急军情?”
“没,”白玦手臂轻抬,将手上的小药罐放到桌上,又用手指了指自己脖颈侧方位置,“你这里受伤了,我带药来给你。”
宁霜霁疑惑着一摸,触手处有些许湿润感,还泛着轻微痛感,将手收回时,果然看到指尖有两抹红痕。
“小伤,我都没留意,一点也不痛。”
“不痛也要处理,”白玦语气虽仍是温和沉稳,眉心却忍不住微微拧起,“发炎就不好了。”
宁霜霁知道他向来很关心自己的伤口,也不执拗,接过药罐打开用手挑了点,当他面便要涂,可不知为何手探了几次都没探到正确位置,指尖药膏抹了快半个脖子,竟半点没触到伤口,
她耐心告罄,索性将罐子往桌上一放,啧了声:“我去找荣婶帮忙。”
“你忘了?为保今夜奇袭无后顾之忧,荣婶做完饭就带着各位婶子回邻村了。”
“啊……”
宁霜霁一愣,她还真忘了。
她烦躁地坐回去,心想可惜这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