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光线柔和。
院子里还有未完全脱落的植物叶子,灰沉的绿意上覆着一层寒霜,马上就要入冬了。
天空澄澈悠远,像一块巨大的蓝水晶,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都无比熨帖。
陆清璃坐在藤椅上,微眯着眼,怀里揣着块儿暖玉。
裴玦一如既往地细致周到,把人界那把藤椅打包带过来了,上面铺着白昕前两天刚送过来的羊皮褥子。
他兴致勃勃介绍的时候陆清璃嘴角抽搐,这样真的好吗?
白昕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弱肉强食是妖族的生存准则。
各种各样的争斗在同族之间都无法避免,连人形都幻化不成的动物就更惨了。
这是自然规律,不必介怀。
看着他当真不甚在意的样子,陆清璃才心安理得地收下。
这褥子做的恰合心意。
羊毛柔软密实,躺在上面温暖又舒适,这样的天气用起来刚刚好。
它底端还巧妙地缝了个兜子,能把脚放在里面,防风又保暖。
一阵风吹过,陆清璃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整个人蜷缩的更紧了点儿。
早知道刚刚就带个挡风的东西出来了。
但她一旦躺下就不是很想动弹,索性硬扛着,想着过会儿太阳光更暖的时候就不会感到冷了。
旁边传来了低低一声叹息。
随即身上一重,一条热乎乎的毛毯覆了上来。
寒气顿时被隔绝,陆清璃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笑嘻嘻看着身旁的人:“这样刚刚好。”
裴玦无奈摇头,在她身旁坐下。
陆痕进院子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幅景象。
师姐在藤椅上昏昏欲睡,裴公子在旁边静静坐着,时不时抬眼看她,面上不自觉带着笑,时刻注意她身上裹着的毛毯。
阳光洒在两个人身上,整幅画面暖洋洋的。
他看着自己这一身寒霜,莫名有些踌躇。
师姐既然能找过来,那么肯定知道自己是妖族了,他隐瞒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师姐会不会生气。
他是昨晚醒的。
毛凌把那张字条给他看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师姐的字迹。
他开心极了,外衣都没穿就要往外冲,被乌呈一把拉了回来。
他一脸无语:
“去见姑娘家你总得收拾收拾自己吧?”
在床上躺了好多天,此时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活像个逃难的。
陆痕匆匆离去的脚步被成功限制,他质问:
“为什么不找人给我收拾?”
乌呈无辜极了:“你知不知道在那群人眼皮子底下把你救出来有多不容易,我可不敢让别人知道你在我这儿。
谁能给你收拾?
毛凌可是有主的人,这也不合适啊。
至于本公子我嘛,等下辈子吧你。”
被他这么一拦,陆痕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我师姐在哪儿?”
乌呈送给他一个白眼:
“现在想起来问了,我以为您老要挨家挨户去闯呢。
之前我试探过,他们不是妖族人,想来应该是你的旧识,就一直派人关注着,现在住在宫城外不远的一处巷子里。
说起来白昕那小子还挺胆儿肥,就这么大喇喇把人安排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陆痕一脸懵:“白昕?跟我师姐?”
他们是怎么凑到一块儿去的,这世界魔幻了吧。
“对啊。”
乌呈不耐烦了,把他往外推:
“别再问我了行不,等你见到他们再细问,我用了那么多珍贵灵药,好不容易才把你养回来,还等着看好戏呢。”
听了他的话,陆痕终于不再追问。
他本就话少,刚刚是被一堆消息冲昏了头脑,随即严肃开口:“多谢。”
乌呈卡壳了,他不自在轻咳一声:
“客气什么,都是兄弟。”
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矛盾,便冷着一张脸离开了,留下毛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少主,我家公子一直很担心你。”
她叹了口气,自己主子怎么就是这么个狗脾气呢,人没醒的时候急得跟什么似的。
这好不容易人醒了,他摆出这么一副样子给谁看?
陆痕点头:“我明白,带我去洗漱吧。”
“是。”
平复了一夜,天还没亮他就开始往这边赶,站在门口却不敢迈步,好在陆清璃没让他站多久。
她裹着毛毯气冲冲走过来,啥都没说直接揪起他的耳朵就往院子里走。
裴玦在后面摇头失笑,默默关上了院门。
“长本事了啊你,这么大事情瞒着不说,枉我走的时候还特地去找了你一趟,你那时候就计划跑了是不是?”
当时云里雾里说了一大堆,她以为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有迹可循。
什么叛逃,这小子早就做好了计划。
她坐在藤椅上开始训人,陆痕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裴玦就在身后,虽然他很贴心的没有靠近,但人终究在那里啊。
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尴尬了。
好在他天生表情少,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有什么。
“师姐,我只是担心……”
“想好了再说话。”
“我害怕。”害怕被他们知道,害怕失望,害怕被厌弃,那是他的家。
陆清璃咬牙切齿:“你真是……”
小师弟低着头,整个人看着消瘦了不少,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
他变了很多,之前只是不爱说话,但还有个少年人的样子,这次再见,他气势威严,眼神凌厉,已经能隐约窥见迫人的王者风范。
不过这些都没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在陆清璃这里,他只是小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