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这话就说错了,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生意。”褚延霖身体靠后,眼中流露出精光,“褚某只不过是感恩回馈社会,稍微扶持一些……遇到困难的企业而已,至于这些企业在做什么,褚某一概不知。”
柯于诚掀起眼皮,望着对面的老狐狸,冷笑一声,“明白,阿诚受教了,答应给褚董的……阿诚会如数办好。”
二人已谈妥,前后脚地走出书房,迎面撞上从楼梯处上来的褚闻声。
褚闻声先是喊了一声“爸”,然后目光停留在柯于诚的身上,见他手上确实拿着一把与他本人十分违和的黑伞,视线上移,长相文质彬彬,脸上还挂着笑,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阴狠劲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这位是?”
“哦,他是阿诚,是我以前一个生意伙伴的弟弟,没想到他回澄江来了,一晃都六年过去了,我们今天就叙了叙旧。”
柯于诚自是知道面前站着的人是谁,算起来郭鹏他们之所以会被抓不就是拜他所赐,“褚董真是好福气,令公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只是有时候行事,还要再看清楚点,别最后发现……伤的竟是自己的利益。”
褚闻声虽不清楚这人为何会含沙射影地针对自己,但他话里的警告意味他听懂了,眼神骤冷,“你是在教我做事?”
“我怎么也虚长小褚董几岁,偶尔教一教,相信褚董是不会介意的吧?”
俩人一个目光凌厉,一个下巴微扬,俱是不肯退让的架势。
褚延霖在一旁看得只扶额,细想一下,到底是自己儿子砸了人家的场子,便轻咳了下,“声儿,不得无礼,阿诚今日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是不是要适当地收一收你那脾气?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他是你的客人,可不是我的。”
柯于诚攥了攥掌心,复又松开,笑道:“无妨,今日叨扰了,阿诚告辞。”
在经过褚闻声身边时,柯于诚手中的那把黑伞颤动不已,似有伞自己要撑开的样子,挨近了才看清,这是一把有点复古风的油纸伞,伞骨伞柄都是竹制的,细节很是精致。
面对此异象,空气顿时陷入安静,柯于诚勉强维持着镇定,他轻拍了伞面几下,就像是被安抚住了一样,黑伞又恢复如常,他略显尴尬地对褚延霖点了点头,“告辞了。”
柯于诚走后,褚闻声黑沉着脸,“爸,这就是你所谓的客人?我说过,家里不准再出现……那种东西。”
褚延霖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为了这种事他都跟自己翻过几次脸了,“刚才那伞,爸爸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是单纯叙叙旧。”
“叙旧?爸,你以为我会信吗?集团账上有好几笔款子流向不明,用在了哪里?没走明账,爸,你私底下在做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爸爸做什么事,还要一一向你汇报不成?”
“爸,我知道你从爷爷手上接过褚家这份产业时,其实处境艰难,于是能做的不能做的你都做了,才逐渐有了现在的盛世集团。”褚闻声直视着褚延霖,“但是爸,集团已然走上了正轨,有些事……别再碰了。”
“臭小子,你还教训起你爸来了,我不知道分寸吗?”褚延霖大吼出声,可他那逆子全然不理会,自顾自地回房。
“喂,我听松纪说,你最近对一个女孩子颇为上心,你别忘了,你命格里是没有感情线的,妄动情念,后果你是知道的,千万别犯傻。”
褚闻声听了身形一顿,迟疑了几秒,“……没这回事。”
夜晚悄然降临,暮色中只剩了天边一抹淡淡的橙红,一出别墅,柯于诚迅速找到一个无人的阴暗角落里,他放开了手中的黑伞,只见那柄黑伞徐徐上升,漂浮在半空,又慢慢自动撑开。
不一会儿,伞下黑气缭绕,很快就凝聚成一个美艳的女子来,细长眉狐狸眼,顾盼之间仿佛就能勾魂摄魄,一袭锻黑绣了紫色鸢尾花的旗袍,勾勒出曲线妖娆。
柯于诚冷着一张脸,“你刚才是怎么了?”
女子却不顾他脸色难看,娇滴滴一笑,“那人是谁?我好像感应到了一丝主上的气息,便一时没忍住,想出来看看。”
“那你一定认错了,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怎么可能是什么曾经的冥界之主。”柯于诚冷眼嘲讽道。
“你一介凡人懂什么,那气息不会错的,即便他不是,我也相信,只要通过他就一定能寻到主上。”
“这么说,紫鸢,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快要结束了?”
“对,按照约定,我帮你做事,你带我来澄江,助我找到主上,之后我是要追随主上的,便不能再帮你了。”说完,紫鸢睁着双含情目,又调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总爱玩小女孩的那一套,不腻吗?”
”你……”笑意转为嗔怒,紫鸢忽然想到了什么,勾了勾艳色的唇瓣,“反正我也呆不长了,要不,我再帮你一次,将你那个恨之入骨的人顺带手给解决了?我想想,我记得他好像叫……迟-则-峰。”
“你要干什么?你不准动他!”柯于诚刚喊完,就发现自己未免显得太过激动了,于是气闷道:“我是说……他的命是我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还不到时候。”
“呵,对对对,什么就因为恨入骨血才不能让他这么爽快的死掉了,什么要留着慢慢地折磨他……这些话你对你的那些弟兄们都说过很多遍了吧?”
紫鸢嗤笑一声,“明明报仇是件很简单的事,你偏偏要弄得这么复杂,你没觉得自己……是根本下不去手吗?”
“怎么可能?我恨他,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可是来了澄江这么久了,你连见他一面都不敢,只敢远远地看着,我猜你心里清楚,一旦见面,就只能是你死我活了,所以你在害怕……”
“胡说,我会杀了他的。”柯于诚攥紧了拳头,身体绷得紧紧的。
“你不会明白,那种被狠狠欺骗过的感觉。这六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恨着他,我曾经拿他当亲兄弟对待,连我哥都比不上,我是那么的信任他。可他呢,居然他妈的是警察,呵,他欺骗了我们所有人,还害死了我哥,你说,他该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