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椰挞走出电梯,将自己的手从他肘间穿过时,心情复杂。
他们明明已经不再陌生,却偏偏在这样的时候因为要演戏而生出更多的尴尬。
他不让她说的原因,到底是不想在父母面前表现出来,还是他根本就不想听?
宋椰挞无从得知,她只能跟着沉默的查理温,走向一家人早已等到的包厢。
宋路诚、周月和宋语芙都在,孔蒂也很好地融入其中,并没有任何尴尬的氛围,真正的尴尬,反倒在他们这对真正的夫妻之间。
“小椰的伤好些了吗?”孔蒂最先关心她的伤情,在宋路诚的目光还没从查理温身上移开之前,他就招揽宋椰挞在自己身旁坐下。
宋椰挞抿唇笑笑:“已经没事了。”
周月上下打量她一番,很快又开始埋怨她。
“看你这样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就不能早一天回来,弄得现在要晚上才吃团圆饭。”
宋椰挞忍着未发作,反而是查理温先开了口。
“妈,航班是我定的,一开始我们也没想到会延误。她的腰伤也是真的很严重,所以才会要休养这么久才能回国,你就别说她了。”
真没想到,他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的时候,竟然还会帮她说话。
也是因为他开了口,宋路诚和周月也不再为难她,而是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查理温身上。
他们拉着他嘘寒问暖,好似查理温才是他们亲生的一般。
宋语芙的位置有点尴尬,爸妈和姐夫说话中间隔着一个她,她想找姐姐说话,中间又隔了个姐夫。只能降低存在感,一声不吭,装作自己不存在。
宋椰挞没有兴致,和孔蒂聊了几句就被发现端倪,孔蒂也干脆不再烦她。
一顿饭吃完,全是宋路诚和周月说话的声音,中间伴随着查理温的附和,如果不是因为查理温长一张外国人的脸,说他们是一家人也不夸张。
餐后宋椰挞去洗手间,宋语芙也跟着一起,问她是不是和查理温吵架了。
“为什么这么问?”宋椰挞不想承认,也担心是被宋语芙看出了什么,只能装作单纯反问。
“你知道姐夫又重新参加综艺了吗?”
伸向感应区的手一顿,宋椰挞觉得心都停跳了一拍,直到水流冲到了她的手上,她才回过神来,整理着自己的心情和表情。“他和我说过了,怎么了吗?”
宋语芙表情有些奇怪,看起来并不相信宋椰挞所说,但考虑到如果揭穿姐姐只会让姐姐更难堪,她又只好全憋了回去。
“要不你还是等节目播出的时候再看看吧。”她转身离开,留下宋椰挞独自一人。
流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双手,让她的思绪凝聚又散落。这样的消息,还要等到语芙告诉她。查理温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告诉她,但他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他们之间,就真的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回家的路上,宋椰挞觉得安静的车厢异常烦闷,将车窗摁下,让剧烈的寒风肆意撕扯着她的头发和衣服,席卷车内的空气。
查理温还是不说话,但却默默地将车窗升起了三分之一。
在宋椰挞面带不爽看向他时,他解释道:“风太大会影响我的可视范围,有安全隐患。”
他说得义正言辞,宋椰挞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直接一气之下将车窗关了起来。
车内又变得静悄悄,宋椰挞的理智也一点一点正在溃散。不过几秒,她再次偏头看向查理温,语气也变得十分不客气:“你就真的没有一点想要和我说的吗?”
仿佛预料到了她的爆发,查理温的表情没有丝毫意外,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他反问:“我有什么是要和你说的?”
“为什么提前回国不和我打招呼,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参加节目不告诉我。这些难道不都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查理温倏然轻哼,对她崩溃的理由不甚在意,表情仍旧冷淡。“小椰,我以为你现在已经很聪明了,这些东西,难道你真的需要一个解释吗?”
小椰。
他叫她小椰。
哪怕宋椰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猜到这一天迟早会来,她也仍然在直面这一刻的时候崩塌了整个世界。
不过一刹那的鼻酸,就叫她落下泪来。
而查理温对她的眼泪已然免疫,没多看一眼,也根本不关注。
车子驶入小区地库,两人从车上下来,查理温一直走在她前头,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宋椰挞擦着眼泪,莫名也察觉查理温在生气,她不解,和他分开搭乘了两列电梯。
刚进家门,先一步到家的查理温已经在往楼上走去,将和她交谈的机会完全扼杀。
宋椰挞快步走过去,在他进房间之前叫住他。
想濒死的鱼儿游向最后一洼水渍,渴求活下来的机会,宋椰挞仰头看他,眼泪从脸颊落入脖颈。“难道之前我们之间发生的那么多,你都不记得了吗?”
查理温背对着她,原是不想看到她的脸,看到她泪眼婆娑,他担心自己会心软。但她竟然还敢提之前,愤怒犹如奔腾的火焰,只一秒,就烧戮他的理智。
他转过身,双手用力拍向护栏,玻璃似乎都震了震。他脸上肌肉因隐忍着爆发而显得有些狰狞,他终于不再冷漠,取而代之地是从前的刻薄与狠戾。
“就是因为我记得!所以我才觉得你不配!宋椰挞,你以为你是谁?就像你说的,我们只是联姻,我们这样的虚假夫妻,你凭什么要求我事事向你解释?”
“可是……”宋椰挞不想放弃,她希望眼前的查理只是暂时的,她希望几秒后,那个可爱的傻子查理又会出现。
但现实永远都是现实。
它从不遵循个人的想法。
“没有可是!”查理温并不想听。“宋椰挞,摆正你的位置。”
他转身进了房间,关门时宋椰挞感觉整个房子都在震动,诉说着他无言的愤怒。
她就此卸了力,连上楼回房间的力气都没有,呆呆坐在客厅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