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却被他巧妙的掩盖住,毫无破绽的与洛榠碰了杯,干了酒。
“诸位爱卿,眼看着吉时将至,这宴席便在此完结罢!”高台上的圣上大手一挥,喧闹的宴会便在此落幕。
待人群散尽,圣上这才走到慕容褚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宁家小女命苦啊。想当年宁氏被灭门朕始终是有失察之责。宁家忠义,将全部家产捐入国库,只求为小女谋一桩好亲事。”
圣上抬手示意,首领太监魏公公便将一揽子地契和银票尽数交与慕容褚:“这是宁阁老为烟儿备下的嫁妆,朕生怕旁人染指,这么多年一直由你母后保管着,如今你便替朕交还于烟儿。”
慕容褚依旧有些失神,不过他还是下意识接过了父皇递来的地契和银票。
夜已深,再晚些时辰便要耽误了入洞房的吉时,圣上和皇后临行前依旧不放心般反复叮嘱慕容褚好好待新妇。
转眼间,慕容褚已来到了婚房外,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殿下,您可是有何心事?”
陈鹤是自幼服侍慕容褚的小厮,对自家主子一向是上心的。今日宴会主子时不时的心不在焉,也不知是否朝堂上出了大事。
“陈鹤,孤的剑呢?”
“殿下您……您拿剑作甚?”
陈鹤显然被主子的发言下了一大跳,他边观察着主子的神情边开口试探着。
主子在开玩笑吧?
“孤没在开玩笑。”慕容褚看穿了他的心思。
以陈鹤苟活至今的经验来看,主子一向是不苟言笑的,因此……主子是认真的啊!!!
“殿下三思啊!您有什么不满朝奴才来,圣上的赐婚毁不得,太子妃更杀不得啊!“
陈鹤虽不知其中缘由,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而且主子这种人面兽心……不是,道貌岸然……呃,一言九鼎的人真的能做出新婚之夜把新娘一剑杀了的事来!
陈鹤不假思索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差抱着殿下的大腿痛哭流涕,他都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为何杀不得?”慕容褚不悦的皱眉。
慕容褚只还记得,与那歹毒的女人成婚不过三月,在某日午后宁如烟端来一碗姜汤,而后他便不受控制的头昏脑涨,再后来……一把尖锐的匕首扎入他的胸腔。
他诧异的看向身后,他自以为柔弱的娇妻此刻却举着匕首直直插入他的心间,她那狠戾的眼神至今还历历在目。
再后来,慕容褚再次睁开眼便只瞧见陈鹤捧着大红喜服站在榻边同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婚嫁事宜。
所以那只是场梦?
慕容褚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的手抚上了心头,利刃刺入胸腔的痛感还历历在目,这绝不可能是一场梦。
既然不是梦,那此刻坐在婚房中的女子便是如今最大的威胁。
他不合时宜的忆起宁如烟的面容,那女子长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总爱眨巴眨巴的盯着自己看,谁瞧着都会觉得人畜无害。再加上父皇的千叮咛万嘱咐,慕容褚下意识便对那女子生出几分怜悯之心来,总想着待她好些。
孙子兵法是慕容褚最早熟读的一本书,凭借此物他才得以将整个朝堂拿捏在他们慕容氏的手中。
他只晓英雄难过美人关,三十六计中最难防的便是美人计。
谁曾想,纵使他见惯了朝堂上的明枪暗箭,最终却栽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中。
前世是他迷了心智,这一世她便没这么好运了。
“殿下?殿下?”
陈鹤方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了主子一大轮,不过主子好像……并没有在听?
“奴才是说,宁氏在京城的声望颇高,这桩婚事又是圣上御赐的金玉良缘,实在是不能出差池。”
现下那女子没有露出马脚,慕容褚确实没有理由对她动手。
“知道了,孤自有分寸。“
说完,慕容褚便在陈鹤担忧的目光下踏入婚房。
大门被轻轻的推开,慕容褚不紧不慢的走入房内,望着这个上辈子这个杀死自己的凶手,他心中五味杂陈。
宁如烟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她端坐着的身姿微微一僵。她不愿面对的终究还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