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褚懒散的将一只手搭在桌上,目光依旧寸步不离面前的女子。她的眼睛似是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咒术,总是让他不住的放松警惕。
二人谁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宁如烟有些不自在,她知道接下来应当发生些什么。上一世她老老实实听从舅舅的安排,将婚礼全部的流程都走尽了。可那时的她是带着目的性,带着恨的,那些让她害怕的事,都在仇恨的鼓舞下令她一一克服了。
现下却不一样了,她日后会将慕容褚视为她真正的夫君。
“天色不早了,那我们……”最终,宁如烟秉持着自己造下的孽,哭着也得弥补的原则,壮着胆子开了口。
慕容褚应下,方才陈鹤提醒的对,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可违。
眼下宁如烟依旧是父皇母后心中的可怜孤女,天下百姓眼里大义之士的后人。即使他贵为太子,也不能轻易把她怎么样。
做戏还是得做全套。
慕容褚起身,停顿片刻后朝着宁如烟伸出手:“走吧。”
宁如烟被带到床边坐下,她这才感觉到头上厚重的饰物压得她整个人只觉昏昏沉沉的,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身子不适?”慕容褚巧妙的抓住了这个时机,手上拽着的腰带顿在了空中。
“没…没有。”宁如烟下意识的否认。
“孤瞧着你脸色不佳,想来是今日太过劳累,不如今日便早些休息,同房之事来日再议?”慕容褚的字里行间无一不在表达关心,可语气丝毫没有关心的意思。
慕容褚只知道那女子为刺杀自己而来,如今的情况是在养虎为患,他自是不愿与她同床共枕。
“妾......”
“宁姑娘好生歇息,孤今日到书房歇息便是。”慕容褚没有给宁如烟答话的机会,留下这句话后便毫不犹豫的走进了书房中。
宁如烟目送着慕容褚的离开,直到他掩上了房门,她依旧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上一世二人虽只相处数月,却也算得上朝夕相处。即便是虚情假意,却也是实实在在的陪伴过。重来一世,慕容褚对她的态度变了太多,那个曾对她照拂有加的太子更像是她的黄粱一梦般。
不知为何,宁如烟的心底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小姐,殿下怎么走了?”
房内没了动静,房外就该有人心急了。趁着慕容褚离开的间隙,宁如烟将躺在地上的茶杯放回原处。
这不,还没一会,春晓便匆匆赶来了。
春晓的目光先是扫过桌上的茶杯,瞧见茶杯已见底,才心急如焚道:“小姐你不尽力讨好殿下,这杀父之仇你是报还是不报?你可千万别功亏一篑啊!”
前世为何没有发现春晓这丫头竟如此目中无人?在主子面前也敢直接以你字称呼。宁如烟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己的愚笨,连她如此越矩的行为都能够忽视。
她明面上却面不改色,“春晓,太子殿下近日忙于公务,自顾不暇,是我劝殿下政务为重,不是你教我要多为太子殿下着想的吗?”
宁如烟带着笑,似问非问道:“怎么?难道我做的不对吗?”
春晓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换上一副讨好的笑颜:“怎么会,小姐聪慧,是春晓想的不周到了。”
“既如此,便服侍我就寝罢。”多说无益,宁如烟只想尽快将她打发出去。
春晓走后,宁如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日宫人早早便服侍宁如烟起了身。按规矩,大婚翌日清晨要向长辈敬茶。太子府在皇宫之外,需乘马车入宫,因此她起床的时间要比民间百姓更早了些。
“太子妃,该起床梳洗了。”一把温婉的声音入耳,把宁如烟从睡梦中喊醒。
宁如烟缓缓睁开眼,只见一女子毕恭毕敬的站在床榻边,脸上带着让人舒心的笑容。
宁如烟认得她,那是太子府的掌势宫女佩茹。
上一世她与佩茹接触不多,只知她心思细腻,聪慧能干,不到二十的年纪便已坐上了管事之位。
前世的今日,宁如烟不曾见过佩茹。那时是慕容褚早早便起了身,亲自为她梳妆画眉,为她选了一件碧绿色衣裙,说绿色与她最衬。
佩茹做事的确周到,从洗漱到更衣都准备的十分妥当。
“太子妃穿这身绿色衣裳真好看。”佩茹不吝赞美道。
佩茹亦为宁如烟备下了相同的发饰,相同的衣裳。不知上一世慕容褚是否是询问过佩茹后才拿定的注意?不过也是,男子通常对女子的服饰首饰都不大了解。
想到这里,宁如烟竟下意识的露出了笑容。
一切都似乎按照原先的轨迹在发展,但一切又似乎都不一样了。
梳妆桌上还贴心的放置着一面铜镜。整个梳妆期间,宁如烟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瞥向镜子。
透过镜子,能看到身后的大门是否有人进入。
宁如烟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木门在宁如烟的注视下终于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