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语走到两人的正面去。
“稀客啊。您怎么来了?”她笑盈盈地问道。
程才这才发觉她来了,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有点不好意思。
“我来尝尝宁姑娘的手艺。对了,恭喜您开业。”一边说着,他一边张望,奇怪道:“今日谢公子不在啊?”
宁不语挑了挑眉,不答反问:“怎么问起他了?难道你知道他之前一直在?”
程才面上就更加不好意思。
其实宁记饭馆第一日挂牌营业的时候,他就已经来过了;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想着之前自己收钱试图抹黑人家,人家却不计前嫌留他吃饭,心里尚未迈出那个坎儿,有点儿不知道如何面对宁姑娘,因而是偷偷摸摸来的。
可巧那日生意忙,宁不语都没什么功夫来前面招待,跑堂的伙计宁风也堂厅后厨两头忙。他的单,还是那位帮着看账谢小公子给点的。
宁风对他防备得很,谢小公子也差不多,只不过后者至少不会把铜钱扔自己嘴里。
后来吃完了去结账,他耳力眼力都好,听见那谢小公子给前头结账的顾客反包了个红包,难得开了金口,劝大家好吃再来,多多推荐。
紧接着,程才又看见他往账本子上多记了一笔赏钱,然后自己掏钱补上。
哪有这样子做生意的?是宁姑娘的主意吗?看着不像,宁姑娘凭手艺就足以倒像是这谢小公子自个儿的做派。
程才惊讶极了,轮到他结账时,张着的嘴还没合拢。
而他到底有“前科”,谢小公子欲言又止半晌,还是给他也包了个红包,看着比其他人的都厚实。
程才早后悔之前收人钱乱说话了,如今哪里能接?他连连推拒,又千万保证自己绝不乱说话,谢小公子才将信将疑收了他的饭资,放他走了。
偷偷摸摸躲过了不好意思见的宁姑娘,出去却撞见了张大娘。
早在他闹馄饨摊子闹到一半改了主意后,当日里,他就将从张大娘那儿收的定金原数返还了回去。
这事儿不论在哪边,都是他理亏——在张大娘那儿他是爽了约,在宁不语这儿他直接是做人太不厚道。
所以原本张大娘奚落数落他,他都忍了去。
没成想刚吃完饭呢,出门又遇见张大娘。
隔壁一直跟她对着干的小姑娘饭馆新开张,张大娘原本一整日里都十分忿忿,又见着程才从宁不语的饭馆子里出来,当下跟个被点燃的炮仗似的,逮着程才就是一通咒骂。
程才如今也有几分恼了。
钱他是半个子儿没收,也跟张大娘好好道歉,任由她数落了许久。
如今自个儿不过去宁姑娘的饭馆捧个开业的场,这大娘又何必如此恶声恶气,咄咄逼人!
他更是不能理解,张大娘到底是怎么了,如此怨恨人家一个温柔又坚韧的小姑娘?
当下程才也不惯着她,反唇相讥,直指张大娘不把心思放在如何将吃食做美味些上,只天天想着用不入流的手段打压他人。
且程才自个儿也已定了心思,今后再不要走歪门邪路了。
他一张懂吃的好嘴,不当辜负,今后上馆子里都要公平公正地评价,再不胡乱收钱在外头搅弄是非。
道理想通了,心结打开了,人自然就堂堂正正了,这才有了今日他大摇大摆地进了宁姑娘的小饭馆。
当然,眼下程才跟宁不语只讲了前半段,后半段是他自个儿的事,因而只字未提。
宁不语听完,脑海里跳出一条系统提示。
【恭喜您解锁成就:善恶一念!】
眼巴前正与人说这话呢,宁不语也不好去看详细内容。
至于眼前听闻的这一桩事,宁不语是又无奈又好笑。
这谢小公子真是、真是......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真该把这事儿讲给她们小温听听,让小温好好教导教导这散财童子。
两人又是好一番寒暄,才绕回点菜这件事上。
程才自是相信宁不语的手艺,他手里也不很缺钱,只大方地要她看着做三、四个好菜来,预算不是问题。
宁不语一边应下,一边往后厨走着,注意力却是全放在听着脑海里的任务进度播报——之前完成后就凝固的支线任务终于动了一动。
【人们总爱在茶楼和饭馆聊八卦,偶尔偷听一下也不丢人。】
【您已触发关键剧情点:宁家旧事】
难道是方才她露面之前,程才与他那同桌的友人之间聊的内容?
宁不语搁那儿脑内呼唤了半天,这关键的剧情点却半点儿没有反应。
触发了剧情却不让她看。怎么她人厚道没偷听就错过了吗?
她是厚道了,这系统可真不地道!
宁不语腹诽两句,该忙活还是得忙活。
进京做生意月余,有名有姓又有来往的食客其实也没几个。
她隐约记得程才的口味清淡,因那一碗鸡汤馄饨结缘,后来留他吃饭时,对当日饭桌上一道椒麻鸡丝虽是称赞,却未多吃,反而很是爱吃旁边一些清爽的时蔬小菜。
宁不语心里就有了主意。
昨儿新进了好牛肉,一半在砂锅里炖着,准备晚上给店员们开小灶;剩下的拿一些出来,做个滑蛋牛肉。
恰巧这两日还收了些今夏晒干保存的荷叶,里头裹上糯米、鸡肉,鸡肉里头还得包上冬笋香菇,上锅一蒸,再来个荷叶糯米鸡。
至于最后一道嘛,缺个汤菜。
程才是个懂吃的,宁不语也不含糊他,想起开业前一日在京城最豪奢的玉春楼吃了道开水白菜,恰好冬日里打过霜的白菜最是鲜甜,不如她今日就来做个家常的简便版本。
她当初学做菜的时候,跟着一位国宴师父学过一阵子,正好学到过这一道开水白菜。
老师傅说,他们国宴最正宗的开水白菜,用不着火腿等其他提鲜味的材料,就单用老母鸡汤,足矣。
当然后来也有用猪大骨、火腿等等一道煲汤的版本,不过食无定味,适口者珍嘛,只要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