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村口大榕树底下乘凉的大爷摇着蒲扇招呼。
“回来了。”
“顺利不顺利啊?”
这个问题需要仔细想想。龙朔的脑海中迅速划过在夜色中跋涉归乡的搭玛族人和突然消失在空气中的鸣灵,确信了:“顺利。”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大爷从摇椅上起身,迈着颤巍巍的步伐跟上龙朔。
“村长在老年活动中心等你。”
“哦。”龙朔加快脚步。
“走那么快干什么?年轻人风风火火的。”大爷的蒲扇尖儿戳在了龙朔的背上。
龙朔脊背一僵,认命地慢下脚步。
“我的粉好用不好用?”大爷跟特务接头似的,低声打听。
果然,慢下脚步就没好事。
龙朔仔细斟酌用词,谨慎道:“还行。”
大爷眉毛一竖,背不驼了,腰不塌了,嗓门都大了:“什么叫还行!好用就是好用!”
“个倒霉孩子!”
龙朔明智地斜跨一步,好险耳朵没震聋。
大爷吹胡子瞪眼,一把把他揪回来,硬挤出一个笑:“那再买点?”
倒也不是不行。
龙朔瞅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橘子皮脸,试探道:“您老少点?”
大爷眼皮子一抬,横眉冷对:“已经是出厂价了。”
“呵。”龙朔的冷笑脱口而出。随即立刻意识到要遭,他连忙找补,“我是说,您看在我是老顾客的份上,再少点?”
老爷子的怒气一缓,脸色稍霁,把国骂咽肚子里,清了清喉咙,委婉地拒绝:“不行。”
“得嘞——”龙朔头一点,大爷脸色一喜,“那我不买。”
他穷得都快穿开裆裤了,谁在乎这一毛两毛的降价啊。不等老头再开口,他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诶!”大爷尔康手挽留,“还可以再商量的嘛。”
见龙朔越跑越快,他大声喊:“给你算997.9一斤!”
龙朔头都懒得回,委婉拒绝:“不要!”
“997.5,跳楼价!”
龙朔隔空竖起中指。
……
老年活动室里麻将声震天响。伴随着“碰”、“胡了”、“二筒”等激昂的背景音乐,龙朔跨进大门,毫无意外地在最里面牌桌上找到了输红了眼的村长。
“诶,打错了打错了!重来——”
“耍什么赖呢!我这正要碰呢!”
“输不起是吧?你碰完赶紧出牌,磨叽!”
“三条。”
“哎呀!今天承让了。清一色!”
龙朔眼疾手快地按住村长紧握拐杖的手:“打人犯法!您冷静。”
村长抬头瞪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牌友警惕的眼神中,村长遗憾地放弃持棍报仇的想法。
这个b牌也没啥玩的,村长起身就要走。他的空位被觊觎已久的大娘补上。刚走没两步,牌友搓着麻将高声提醒:“一会儿回来把帐清了啊!”
“打人犯法。”龙朔看着村长手背爆出的青筋,淡淡提醒。
突然阴风阵阵,龙朔直觉不对,他侧身一闪,回头一看,村长的拐杖正正好落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不讲武德。”龙朔撇撇嘴,鄙视他,“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个小兔崽子,还来劲儿了是吧!”村长恼羞成怒,手指蓄力,一顿暴栗就要发射。
龙朔才不站在原地挨打,他两步跨出门槛,站在门前的空地上,跟村长保持安全距离:“您就站那说吧,叫我来干嘛?”
村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是说话的地儿吗?跟我来!”见龙朔还站在原地,他翻个白眼,恶声恶气:“不打你!”
“你保证?”
“嘿你个兔崽子,活腻了是吧!”
龙朔清清喉咙,见好就收,他讨好地笑:“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
两人来到村口的榕树下,树下一共两把椅子,大爷一把,村长一屁股坐在了另一把上。
得,又没得坐。
龙朔一屁股坐树根上。
“说说吧,这次什么情况。”村长霸道地抢过大爷的蒲扇,慢悠悠地扇起来。
龙朔只当没看见,他垂着眼睛,差点把树根盯出一朵花来:“遇到了个灵。”
“什么灵?”村长支棱起上半身,矍铄的眼睛盯住龙朔,警觉道,“你是人凝聚出的意识体,还有什么东西也能产生灵?”
“鸟——”
“那种小头鸡,脑仁还没我指甲盖大,也能产生灵?”
“不是我说,”龙朔抬头无奈道,“您怎么还物种歧视?再者,您得听我把话说完呐——”
“是别鵩鸟。”
“哦——”村长又躺回椅子上,蒲扇摇起来,优哉游哉,“就是那群三头鸡啊。”
龙朔:“……”
行叭。
“还有呢?”村长问。
“救了两个人。”
龙朔干脆简单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然后总结陈词:”我怀疑那个布隆是个觉醒的人。”
“有这个可能。”村长半眯着眼睛,透过树叶的缝隙去看亮堂堂的光点,“那个搭玛族老族长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元隆从8岁开始就嚷嚷着要改名字叫布隆,性情大变。刚开始他以为只是孩子叛逆有心事,后来布隆被村子里的人逮到在后山里打猎别鵩鸟。这在搭玛族是重罪。村里人都说要鞭挞50,老族长不忍心,自己受了这50鞭。”
“后来布隆就变好了,30岁那年在村里举行仪式,成为了新一任族长。”
“只是有一点,”龙朔疑惑不解,“他说布隆从8岁那年开始,晚上就不再睡觉了。”
“按理说,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做出不眠药,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二十几年不睡觉?”
村长沉吟片刻,眉头紧皱,然后指出了一个盲点:“你为什么不在那群人打死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