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蒋鹤翔逃亡的两周里,一直在不断地拷问自己。他东躲西藏,有时甚至只能在漏雨的烂尾楼里煎熬。他曾想过要一走了之,城里不好藏,或许乡下还有他的容身之地。江城不容他,或许外省能容他。
可最终他放弃了。
逃避没有尽头,罪恶终有报应。蒋鹤翔在暴雨中前行时再次告诫自己。
他的耳畔仿佛响起了死亡的倒计时,滴答……滴答……滴答……
……
滴答、滴答、滴答。家里的钟摆在黑夜中寂寥地走着针。蒋鹤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妻子静静地睡在他的身旁,似乎已经睡熟了。
蒋鹤翔小心地翻了个身,不小心触碰到妻子。没想到妻子就像被针扎了一般,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又做噩梦啦?”蒋鹤翔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赶忙询问。
“没事。”妻子在黑暗中说,她掀开被子,套上拖鞋,似乎要走。她说:“我去女儿那屋睡。这几天觉浅,总是惊醒。”
蒋鹤翔不疑有他,在黑暗中沉默着点了点头。
躺回床上,他终于无法再忽视妻子种种怪异的行为。
先是连续几天半夜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在他碰到她是身体发僵,甚至面对周末回家的女儿也不自在,暴躁易怒不说还有明显的神经衰弱的表现。
这实在是罕见。
他们结婚二十载,妻子向来是家里做主的那个。她在同村发小蒋苗生父亲的公司里做会计。因着这一点,妻子向来把持家里的财政大权。可昨天蒋鹤翔却发现他们的联名账户里莫名其妙存进了20万。
回家以后他一直试图跟妻子聊这20万。但妻子只是简短地告诉他,这是公司辞退她以后给的赔偿金。
蒋鹤翔自然地就问,为什么要辞退她,她毕竟在那里干了快20年。
没想到妻子突然发怒,将桌上刚出锅的饭菜连盘带碗砸了个稀碎。
蒋鹤翔吓了一跳,可妻子却跟他解释说,是因为被辞退了心情不好。于是他便不再谈起这个话题。
从昨天开始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一直不佳。
一直到妻子刚刚离开主卧,他才从压抑中挣脱出来。
有事发生了。但他却不知道。
蒋鹤翔这么想着,便从床上坐起来。既然睡不着,不如去研究卷宗。
他打开灯,在衣柜里翻找衬衫。他的手略过条纹衬衫,选了件中规中矩的白衬衫。
也就是这时,他看到了衣柜最下方凌乱堆叠的冬季裤子。
奇怪——妻子向来看不惯衣柜乱糟糟。
可能是最近的情绪不好闹的。
他抱着理解的心态蹲下身将裤子一条一条拿出来叠好。既然她不顺,那他多做点就好了。
裤子一条一条被叠好,叠到最后一条时,他看到了那个密封袋。
蒋鹤翔的手顿住,那袋子里,装着一条妻子的内裤。肉色的布料上有黄黄白白已经干涸的污渍。
身为男人,他当然知道那是精|斑。
在这个瞬间,蒋鹤翔宛如被五雷轰顶,他膝盖发软,跪都跪不住,最后颓坐在地。
霎时间一切线索都串了起来,为什么妻子对他的触碰感到不自在,为什么在这么热的夏天穿长袖长裤的睡衣……好半天,他才从混沌的思绪中抽离。
“你看到了?”妻子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不知道静静地看了他多久。蒋鹤翔转头看她,但马上又移开视线,仿佛是被那长袖长裤的秋季睡衣刺伤了双眼。
“那20万是买身钱。”妻子靠在门上,主动开口,语气平静,“蒋苗生给的。”
“我跟他睡了。”她说。
蒋鹤翔没有反应。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妻子提高了声音,有愤怒在其中发酵。
没有人接话,连呼吸都不再明显。蒋鹤翔低着头,目光落在那密封袋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妻子仿佛被沉默冒犯了,她歇斯底里地喊。
“小蕾。”蒋鹤翔抬头看她,仍是颓废地跪坐,但眼睛却出奇地亮。他既不曾换姿势,也不曾有语气的起伏,“我们结婚20年。”
“女儿17岁。”
“这么多年,我们没红过脸。”
“几乎每天都睡在一张床上。”
“我们无话不谈。”
“不会有哪对夫妻比我们俩更亲密。”
“你是我的妻子,恋人,家人,我女儿的妈妈,我们家的领导,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说你背叛了我。你让我怎么相信?”
蒋鹤翔看着她,眼眶泛红,嘴唇颤抖。他中年脱发,有点地中海,身材走样,但不算胖,体虚易出汗,但很爱干净。论形象实在谈不上多赏心悦目。只是一双眼睛,还如年轻时一般明亮又执着。
而黄蕾,四十几岁,身材苗条,保养得当,皮肤白皙细腻,眼角的细纹只是增添了成熟的风韵,一头乌发披散下来,既温婉又美丽。只有一双手,因为常年照顾家人,做饭打扫而略有些粗糙罢了。
好多人都说他们看着不配,可他们也手拉着手,彼此爱重着走过了20年。
蒋鹤翔不信。
他从衣柜里拿出密封袋,拆开密封口,手就要伸进去——
“别动!”黄蕾三两步过来一把抢过袋子,她声音也在发抖,透着深刻的厌恶,“很恶心,不要碰!”
她右手捏着袋子,几乎要攥出水。
蒋鹤翔不听她的,他执意要拿密封袋。两人你退我进,你抢我夺,眼里是如出一辙的倔强。
终于,黄蕾先崩溃了。
她用力地把争抢中撕烂的袋子甩在蒋鹤翔的身上,她双目通红,痛哭出声,吼道:“我被强|女干了!我被强|女干了。我被强|女干了……你满意了吧……”
她手捂着脸,无力支撑,靠墙滑坐在地,泪珠潸然而下。
蒋鹤翔抬起头,望着她,只是愣了一秒。下一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