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阁外正是烽火狼烟,尸横遍野,场面可谓是惨绝人寰。
无论是衣冠楚楚的朝臣,还是身披铠甲的战士,皆是三三俩俩地躺倒在地。
悸云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心中大为触动。
只见那凶猛无畏的襄夷人,仿若神兵一般无往而不胜。
大丰的护卫队,根本不是襄夷军队的对手。
多得赢战将军在场,以一人之力挡在数百人身前奋勇杀敌,才不至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封临也早已发送信号,原本埋伏于围场外的胡玉等人,也已经拼死赶来。
只是襄夷的军队人数众多,悸云这方,光这点人手,实在无异于以卵击石。
苦苦支撑下去,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快,让不懂武艺的大臣们,都到摘星阁里去。”窈玉大声喊道。
此时,摘星阁已经成为了众人最后的退路。
于是,在悸云等人的护送下,大臣们尽皆提起官服的裙角,狼狈不堪地朝摘星阁奔去。
在路过太子的遗体时,竟没有一人愿意多看一眼,甚至不乏手忙脚乱者,直接从太子的身上踩了过去。
人都是现实的动物,眼下自然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在性命面前,所谓皇权,皆是浮云。
谁又会在意自己逃命时,脚下的尸体,究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还是命如草芥的护卫呢?
人死了,便什么也不是。
也不知太子殿下若在天有灵,见到此情此景,会否心生感慨。
他心心念念的皇权富贵,在死后竟变得一文不值。
没有人会替他哀悼,更没有人会惋惜他的命运。甚至,他还会成为后人唾骂的对象,背负千古骂名。
只因今日的混乱局面,全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这大丰的乱局,注定已经覆水难收。
究竟何处,才有一线生机?
“窈玉,你和师父留在此处,保护好这些大臣。大臣们皆是国家栋梁,若在此覆灭,大丰就真的完了。这可是大丰的最后一道防线。”悸云对着窈玉叮嘱道。
窈玉点点头,与胡玉等人一起,执剑守护在屋外。
而大臣们,则尽数龟缩作一团,藏身于小小的摘星阁中。
悸云见已安顿好了众位大臣,便打算离开,前往摘星阁外,同赢战等人一同奋勇杀敌。
此时一旁的晏希扯住了她的袖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外面太危险了。你和窈玉一道守在这里。”悸云劝阻道。
“让我去吧。”晏希落寞地垂下眼睛,“我手中造就了太多的杀孽,我也只是想赎罪罢了。”
“可……”悸云依旧不愿松口。
晏希是她最为在意的人,她就算是拼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也要护晏希周全。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又怎会同意让晏希出去受险呢?
“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何况我在太子身边这些时日,也不是吃干饭的。相信我,我现在的武功,足以自保。”
晏希决定的事,向来不容他人劝说。即便是悸云,也无法撼动她半分。
悸云对此,亦是心知肚明。既然无法说服对方,倒不如就让晏希和她一起,奋尽全力拼上一把。
也许,那个和她从小一同长大,一直被她护在手心里,视作亲妹妹的晏希,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长成了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人。
“走!”悸云见摘星阁外早已刻不容缓,便率先拔腿而跃。
晏希亦紧随其后。
一青一黑两个身影,在空中划出了两道优雅的抛物线。
“将军小心!”悸云一道掌风劈去,击杀了赢战身后一名准备对他进行偷袭的襄夷战士。
话音刚落,悸云和晏希二人已稳稳地落于摘星阁外的战场之中。此时,悸云前去查看赢战的伤势,晏希则前往他处击敌。
赢战将军虽有战神之名,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在襄夷军队咄咄逼人的强攻之下,身上亦不免受了些伤。此时的赢战,体力已然透支。他一只手搭在悸云的肩膀上,方能勉做支撑。
目之所及,皆是死伤一片。
围场的护卫兵虽说都是精锐,但毕竟人数稀少。面对强大的襄夷,已然死伤过半。
若此时再没有外援,只怕摘星阁的大臣们,就真的保不住了。
赢战看着眼前这必败的局面,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将士英勇赴死的蚍蜉撼树之景,怅然若失。
“钱震怎么还没回来!”赢战大吼一声。
为今之计,从最近的中原城中调派中原军支援,是最佳之法。
只是从围场到中原城调兵,尚有一段距离,即便是钱震骑上了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恐怕也难以即刻应援。
“回将军,钱震将军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之久,援兵估计已经在路上了。”一名护卫兵回禀道。
赢战闻言,定了定心神,将手从悸云的肩上移开。
他怒目凛然,眼中似有光芒万千。
“将士们,给我杀!要战,至死方休!”赢战说罢,从脚边拾起一把长剑,即刻便斩下了一名敌军的头颅。
悸云也不做耽搁,眼前局势危机,即便她一人之力微不足道,但亦不愿束手就擒。
不战,注定是败。
战,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寡不敌众,两方的实力实在是过于悬殊。即便众人已经奋力厮杀,可襄夷的军队却好似源头活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猎场之中。
围场内的护卫兵在死伤众多的情况下,兵力已仅仅只剩一成!
到了战局的后半段,襄夷军队眼见自己胜券在握,到好像是有意放他们一条生路一般,不再上前拼杀。
襄夷最前排的战士,渐渐围成了一个半圆,将悸云等人逼至摘星阁的天梯之下。
而后,士兵们逐渐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骑马的襄夷将领,缓缓地从通道中走来。
“赢战将军,许久未见,你依旧如此英勇。”襄夷首领披散着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