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对延江透露半点破绽。虽然这几日同延江的相处来看,彼此之间颇为投契。但延江身处乌家这个大染缸,又是延家的长女,只怕绝非善类。铜矿一事,多半是脱不了干系。
“妹妹们客气了,这么说我可就不好意思了。”
延江此事是一人前来,并没有带侍女。
只见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拖着一个盘子。
悸云见她行动有些不便,连忙上去帮她拿托盘。悸云这人,虽然话不多,但却是实打实的行动派。
其实对于延江这个人,她是不讨厌的,甚至可以说是欣赏。她欣赏延江的为人,豪迈大方。也欣赏延江的才华,腹有诗书。
只可惜延江生在了这个大染缸里,很难不做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悸云一眼便瞅见了托盘上的红色布袋。
托盘上拢共摆放了三个不同花纹的红色布袋,还有一些点心和饰品。
三个红色布袋外面的材质是一致的,唯一的区别是布袋上的花纹。均镶着金边,有的绣了金虎,有的绣了金丝雀。
剩下的那一个,绣着一个悸云看不懂的复杂图腾。
悸云只见过一次,但那个布袋绣的比盘子上的要好。盘子上的这个图腾,针脚有些歪扭,不太工整。
可她见过的那个红色布袋……
悸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布袋还在。
正是延伯交给老五的那一个。
悸云心生疑窦,却没有直接发问。只是举了个那个图腾布袋,问道:“这是乌江镇独创的花纹吗?好像在其他地方从来没有见过。”
“是啊是啊。好精美啊。”窈玉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来。
延江笑道:“妹妹见笑了,这是我自己缝的,也算是延家的家传技艺吧。但惭愧,我学艺不精,未得家父五分真传,你看这线脚都没有收整齐呢。所以才想让你们帮我参谋参谋,免得明晚拿出去献丑,让宾客们见笑了。”
“竟是延家独技吗?此艺是否从不外传?”悸云从来不是话多之人,但今日话匣子倒像是被打开了似的。
“既是家传技艺,自是从不外传。且都是代代单传。我辈也只有我得传此技,连延雨也未能得到家父亲授。”
延江说罢,又叹了口气。
“哎,这也正是我苦恼的地方。明日的伴手礼,毕竟是用这图腾布袋封装最有特色和诚意。但奈何我技艺不精,总是不能将最重要的一道收边工序做好。恐怕真是要贻笑大方。”延江捏了捏鼻梁,一副苦恼的模样。
“倒也无妨,我们这些外行人倒是看不出来。只觉得手工精巧,技艺卓绝。”晏希也拿起布袋翻看着。
悸云也点点头。
若是没见过延伯缝制的布袋,悸云恐怕也看不出这针脚的差异。
“既然如此,那可太好了。亏我提心吊胆了大半天。”延江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随后,她又拉着几人将剩下的小食和饰品选好。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夜色已晚,实在是打扰各位妹妹了。多些各位妹妹为我出谋划策。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悸云看延江行动不便,便拿起托盘扶着延江一块出门。
“那好,谢谢悸云妹妹。”
悸云和延江一块穿过一个无人的小院落。
此时院子里,是满满的桂花香,偶尔传来几声蝉鸣蛙叫。
这乌府的景色,是真的别致。
但悸云此时却无心赏景。
“其实这布袋上的图腾,我倒是有幸见过。”悸云缓缓道。
延江却突然顿住,手里原来握着的一个珠钗掉到了地上。
叮叮当当。
在无人的夜晚里听来,格外渗人。
“是吗?”延江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太自在。“侍女就在门口等着我呢,妹妹就不必再送了。”说罢,迅速地将悸云手中的托盘拿走。
“好的,慢走。”悸云看着延江远去的背影,眼睛里闪烁着夜灯中跳跃的火焰。